美华史记 | 华裔人物：计算机工业巨头，发明家和慈善家王安博士

Title: Historical Record of Chinese Americans | Chinese American Figure: Computer Industry Magnate, Inventor and philanthropist Dr. An Wang（王安）

作者：焦凡（Fan Jiao)

ABSTRACT

As the 5th richest American in 1984 and the holder of 40 patents and 23 honorary degrees, Dr. An Wang was a computer industry magnate, inventor, and philanthropist who founded the Wang Laboratories that competed successfully against mainframe computers such as IBM in the 1970’s and 1980s. He was admitted to Harvard University after having passed the Chinese Overseas Graduate Exam and became an important figure in the electronics industry. His breakthrough in making magnetic core memory (磁芯体存贮器) devices a viable option for storing data was one of the greatest technical innovations in the last century. His Fortune 500 company became a market leader in desktop calculators, word processors, and IBM compatible mainframe computers. Most of his philanthropy efforts have been devoted to enhancing the understanding between Chinese and Western culture, renovation for Arts, schools, and health care in the greater Boston area.

导读：作为1984年第五富有的美国人，拥有40项专利和23个荣誉学位的王安博士是计算机工业巨头，发明家和慈善家，他创立了《王安实验室》，在20世纪70和80年代成功地与IBM等大型计算机竞争。上世纪40年代中叶他在通过中国海外研究生考试后被哈佛大学接收攻读博士学位研究生，并成为世界电子行业的重要领军人物。他在制造磁芯存储器设备方面的突破是上个世纪最伟大的技术创新之一。他的财富500强公司成为桌面计算器，文字处理器和IBM兼容大型计算机的市场领导者。他的大多数慈善事业都致力于加强中西文化之间的理解，改善波士顿社区的艺术、学校和医疗保健。

成长

1920年2月7日王安生于上海昆山。父亲在上海交通大学（以前是南洋公学）读过书，家里世代为中医。王安小时候跟母亲一家住在上海，而父亲则在昆山一所私立小学教英语。在六岁时王安搬回昆山上学。因那个小学没有一二年级，所以王安从三年级开始读书。

由于在学校比同班学生小二岁，开始时经常被欺负；他经常被恶作剧推到水池子，但他很快学会了游泳。另外，他的数学很好，这些都使得他逐渐对自己树立了信心。课外父亲教他英语，特别祖母教他中国文学和历史颇有成效。“感谢我的祖母，儒学也深深扎根于我的心中。正如我认为在商业中取得成功很重要的那些属性或原则 – 比如适度、耐心、平衡和简单，都是儒家的精神，所以我相信，个人的满足感是来自于为个人社区的服务。”, 王安后来回忆道。王安以全昆山考区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初中，十三岁时来到有名的上海中学上高中 [1] 。

1936年16岁的王安考入交通大学（后为上海交通大学）学习电子工程。在1940年毕业后，在交大当了一年助教。41年夏天，王安和其他八位同学参加了国民政府中央电台站，由他负责设计并运行一个军用电台。他们先坐船去了香港，然后辗转到了桂林。生活上艰苦，每周至少有二次日机轰炸，工作条件不完善，缺乏很多加工零件。比如没有现成的发电机，他们就制造了个手摇发电机来启动移动无线电发射机。大家的创业气氛很浓，每时每刻都在为抗战出力 [2] 。

1945年3月，盟军越过了莱茵河进入德国，美军在冲绳岛登陆，二战进入了尾声。王安得知国民政府为了战后建设，计划要送一些大学毕业生和工程师去美国学习和工作，并且为此成立了有关的选拔考试制度。他就积极参加，并在那一年工程师的选拔考试中得了第二名，获得一个两年的奖学金，于当年六月来到弗吉尼亚州。当时有不少工程师去了一些美国大公司比如西屋（Westinghouse），RCA等。但是王安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喜欢在研究机关工作，所以他申请并成为哈佛大学物理系研究生。1947年初他开始做博士课题《非线性力学》，并于一年半后拿到了博士学位 [3] 。

图片取自参考文献[5,11]

才华

1948年春天王安来到哈佛计算实验室担任研究助理。5月18日 Dr. Howard H. Aiken让他研究一下如何在计算机里存贮信息。

经过足足三个星期的考虑，王安觉得磁技术是一个可行的做法。这个技术当时已经用于磁带和磁鼓；但问题是磁带和磁鼓都必须移动才能读取，这使得整个过程变得缓慢。他和另一位来自上海交大的研究生吴博士创建了利用控制电流切换的方式来控制磁芯脉冲传输。从外观来看，一个小磁环，外径大约1.5毫米，内径不超过1毫米，倒在碟盆中就像一盘密密麻麻的黑芝麻。在这不超过1毫米的小孔中要穿过三根漆包线，其中两根分别是X地址、Y地址的驱动线，另一根则是读出线。根据不同电流驱动线，读出线上就会产生0或者1的脉冲。王安在几个月中完成了系统原型设计。他和吴博士和Dr. Aiken表示他想申请专利；二人都没有表示反对，于是在1949年秋天，他开始自行申请专利 [6] 。王安在这一技术领域里有二个重要的专利：

专利 #2708722，《脉冲转换控制装置》1949年十月申请, 1955年五月批准 [31] 。
专利 #3007142，《磁通量存储系统》1957年六月申请, 1961年十月月批准

由于其使用和可靠性，磁芯体存贮器很快就商业化了。从50年代中期到70年代中期，几乎所有的计算机都用磁芯作为主存。比如1955年7月交付使用的IBM 702的主存和外围设备都是用磁芯， IBM 704（1954）和 Ferranti Mercury（1957）都使用磁芯存储器作为主存。60年代的IBM第二/三代半导体计算机IBM 709, IBM 7040, IBM 7044, 和IBM 7099也都用磁芯存储器作为主存。直到70年代中期，磁芯存储器才被半导体存储器逐渐取代 [17] 。值得一提的是，1973年上海复旦大学研制的第三代集成电路，以磁芯存储器作为主存，由上海长江无线电厂生产的CJ719计算机为中国石油开发和地震数据处理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18] 。

60年代中叶，王安发明了计算器设备专利 3,402,285(1964年9月申请，68年9月批准) ，为了王安公司以后的计算器和计算机的研制奠定的基础 [19] 。

图片取自参考文献[10, 19]

领军

51年初王安离开了哈佛计算机研究所。当时他在工业界已有一定的名气，并有一个报酬很高的合同，所以决定成立自己的公司。在20世纪的美国，华人仍然受到歧视。当王安抵达美国时，由于中美已是二战盟国，暴力侵犯华人的事情已不多见了，但其他性质的歧视和偏见仍然存在。一次，王安夫妇看到一个公寓广告，但是在看公寓时才被告之该公寓已经租出去了。王安相信因为房产管理人员看到王安夫妇是华人才这样说的[1]。王安痛心地看到当时社会认为华人只能做低级的工作；成立王实验室的一个小原因是为了表明中国人可以擅长做除洗衣店和餐馆之外的其他工作。该年6月30日，王安公司（Wang Laboratories)，这个由他自己投资$600的单人公司成立了。公司住址在296 Columbus Avenue，Boston，一个大约200尺的房间,租金为$70[8,15]。

开始时，王安用个人合同的收入来支付制造磁芯存贮器的费用。从1952年到1955年，王安一直就磁芯存贮器专利执照和IBM 谈判。1956年3月，王安以50万的价钱把执照卖给了IBM。从此王安公司开始研制计算器和大型计算机[9,11] 。

1966年王安公司的LOCI 计算器成为公司的主要收入来源。

1967年王安公司已有员工400多人，销售额为$690万美元。8月23日，王安公司股票上市 [10,20] 。

图片取自参考文献[11, 12]

从1971年起王安公司开始和IBM和DEC以及其他的计算机公司直接竞争。当时IBM名气大，市场上也占优势。但IBM分别出售公司的计算机硬件和软件，计算机上一般没有配备顾客使用的显示屏幕和实时输入的键盘；而王安的计算机和IBM计算机软件兼容，计算机出售包含文字处理器软件，电子表格软件和显示屏幕/实时输入的键盘，深受新顾客的喜爱。

王安在此期间还加强了营销工作，并于1978年展开了为期三个月的电视广告活动，将王安公司描绘为大卫(David)，将IBM描绘为歌利亚 (Goliath)。当时是第32大电脑制造商的王安公司，在电视广告花的经费仅次于IBM[14]。

第一台Wang VS大型计算机于1977年推出，并在39年后继续使用 [19] 。

从1979年到1984年，王安公司的收入每年猛增61％。同时，公司进一步致力于文字处理和数据处理产品的开发，将其研发预算从1976年的300万美元增加到1984年的1.6亿美元。在这一增长激增期间，公司也进入了财富500强市场，到了1983年，公司近一半的收入来自财富500强的客户[14]。

1984年王安公司被美国财富杂志评选为全球500家最大公司名单中的第227位 [15, 16] 。

1986年在美国财富500强大型企业中排名第146位。同年王安公司赢得了美国空军的4.8亿美元（VS Mini Computer Multi User Program）合同，并且与中国合作伙伴在上海成立合资企业，生产VS小型机系列 [20] 。

到1990年8月底，王安公司赢得了历史上最大的合同：与美国国务院签订了一份价值可能达到8.413亿美元（$841.3 million）的合同[20]。

1992年王安公司拥有13,000员工，年销售额为19 亿美元 [13, 20] 。

左图：王安公司在Lowell的总部[20]; 右图：1973年末马萨诸塞州康科德市Fenn学校的8年级学生在使用Wang 2200 [20]

王安公司的衰亡

从上世纪60年代到80年代，麻州128号公路被称为《美国的科技高速公路》和《麻州的奇迹》，领头羊是王安公司, DEC，和Data General [27].

1983年John F. Cunningham被任命为王安公司总裁，而王安仍担任主席兼首席执行官。 Cunningham自1967年以来一直在公司工作，为推动计算机办公自动化作出贡献。但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随着技术的快速发展，新型的个人电脑, 网络的应用，和更强大的工作站（workstation）开始进入了王安的小型机市场，王安公司开始失去其高增长的势头。因此，该公司经历了一系列组织变革。1985年7月，在收入急剧下降的消息中，Cunningham辞职。他后来表示，他的辞职是由于王安决定选择了他的儿子Fred Wang作为公司的未来领导人。

以后，王安短暂地重新担任公司总裁。年未时，担任财务和研究与开发主管的Fred Wang被任命为总裁。公司在1986年获得微薄的利润。1987年的第一个全年中公司损失了7000万美元。 1988年，公司损失增加到9200万美元 [24] 。到1989年6月财政年度结束时，王安每年亏损4.24亿美元，公司的现金流动问题已经到了危机点。虽然大多数计算机公司通过发行股票为其增长提供资金，但王安选择使用债务，从而避免进一步淡化家族对公司的控制 [24] 。

在债权人不断增加的压力下，为了扭转公司的盈利下滑，1989年8月，王安解除了他的儿子的总裁职务，并命名通用电气公司前消费电子业务负责人Richard W. Miller取代Fred Wang。他继承了超过10亿美元的债务，其中包括5.75亿美元的银行贷款，迅速宣布削减执行官僚主义，出售非战略性资产以及推动公司进入其忽视的新兴市场，想通过这些计划来彻底改革公司的方向 [17] 。有一些人们对Fred Wong持有不同的看法，认为他成为了公司失败的替罪羊 [25] 。

1990年3月在王安去世后，Miller被任命为主席和首席执行官的额外职位 [24] 。

王安公司于1992年8月18日申请破产保护。脱离破产保护的新王安公司分成为Wang Global (计算机) 和 Wang Software。

Kodak于1997年收购了Wang Software。 1999年，荷兰Getronics收购了年收入35亿美元的Wang Global。截至2006年，全球约有1,000至2,000个Wang VS系统仍在使用 [30] 。

至于其他《麻州的奇迹》的主角，DEC于1998年6月被Compaq收购 [28] 。Data General 于1999年10月被EMC收购 [29] 。

值得一提的是，曾任王安公司美国运营副总裁的John Chambers 于1991年加入思科（Cisco Systems）。自1995年1月起，当他担任思科首席执行官一职时，公司年收入从7000万美元增长到2007年的约400亿美元 [20]。

本分

1984年福布斯（Forbes）杂志估计王安价值为16亿美元，将他列为第五个最富有的美国人[21] 。

王安把他的成功归于帮助过他的学校、社区和文化，自七十年代开始就注重慈善事业，觉得有义务来报答他们。王安给母校哈佛大学捐了400万美元。1984年，他向哈佛大学捐赠了100万美元，以纪念哈佛大学物理学教授的四项科学奖学金，又给John K. Fairbank 东亚研究中心捐了100万美元，用于培训年轻的中国学者。王安并给学校其他项目捐赠了200万美元 [26] 。

1979年王安为软件工程师和中国学者创立了600万美元的王安研究生学院，一所位于Tyngsboro，MA，独立/非营利的研究院。王安把他的自传《Lessons》获得的收入全部用于研究院所的开发。王安研究所现在被称为波士顿大学王安研究所 [14] 。

王安重视社区建设。他在波士顿唐人街建设了为300名市内居民提供工作，价值1500万美元，1983年冬天完成的一个王安公司工厂[21，26]。他在振兴波士顿西北30英里的老工业城市，王安总公司所在地Lowell发挥了重要作用，包括捐赠给当地的《王安中学》[23].

王安还为恢复波士顿地标《大都会剧院》做出了重大贡献，从1989年到1992年，筹集了980万美元，将剧院恢复为“20世纪20年代的辉煌岁月”[26],“大都会”于1983年改名为王安剧院，而大都会中心被称为王安艺术中心[21]。

王安捐赠了400万美元给马萨诸塞州总医院( Massachusetts general hospital) 的门诊中心，该中心更名为王安大厦[21]。王安还捐赠给太太Loraine 母校韦尔斯利学院(Wellesley College, MA) 100万美元。

“我不知道有多少成千上万的人们对他的所作所为而感激不尽”，州长Michael S. Dukakis曾对王安博士这样评价道 [21] 。

王安博士一身中的荣誉包括：

美国电气和电子工程师协会的研究员

美国艺术与科学学院的成员

美国国家发明家名人堂

以他命名的哈佛大学计算机科学和电气工程专业的王安教授职位[21] 。

王安和太太Loraine 有三个孩子，长子Frederick, 次子Courtney 和女儿 Juliette [13, 14] 。

王安博士于1990年3月25日因疾病在波士顿去世[15]。

图片取自参考文献[22, 23]

王安夫妇和二个儿子 [20]

1986年邓小平在北京会见王安 [20]

1987年7月3日里根总统和夫人南希在纽约州长岛的国庆节周末开幕式上颁发自由奖章。获奖者是Henry Kissinger(基辛格), Franklin Chang-Diaz (宇航员），IM Pei（貝聿銘），Itzhak Perlman（小提琴家，指挥），James Reston（纽约时报专栏作家/总编），Kenneth Clark（作家/广播员/艺术史学家），Albert Sabin（脊髓灰质炎疫苗发明者），王安（An Wang），Elie Wiesel（美国犹太作家，教授，政治活动家，诺贝尔奖获得者和Holocaust幸存者）， Bob Hope（演员，歌唱家），Hanna Holburn（芝加哥大学校长），Lee Iacocca（商人，克莱斯勒公司主席，福特公司总统） [20] 。

注释：

1. Wang, An, and Eugene Linden, Lessons, An Autobiography, Reading, Massachusetts, Addison-Wesley Publishing Company, John Wiley & Sons, 1984: P11-26

2. Wang, 1984: P27-28

3. Wang, 1984: P38-43

4. Wang, 1984: P40-42

5. Wang, 1984: Picture #9

6. Wang, 1984: P44-73

7. Wang, 1984: Picture #22

8. Wang, 1984: P75-79

9. Wang, 1984: P91-102

10. Wang, 1984: P141-148

11. Wang, 1984: Picture #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