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华史记|董家捐出五百万美元,我们看到了什么?

黄倩

引言 在种族压迫的漫漫黑夜里，一颗正义善良的火花有多珍贵？1939小董在南加州小镇找到一份园丁工作，由于种族隔离法规他无法租到住房。焦虑之际，奴隶出身的格斯-爱玛夫妇把自家小房租给小董。85年后，昔日日小屋里长大的董家后代捐出五百万美元给 “非洲裔资源中心” ，并将其命名 “爱玛-格斯” 中心来发扬光大当年汤家的正义善举。

美国住房法规：有色人不得入住

1939年，小董（Lloyd Dong Sr.）在加州圣地亚哥科罗纳多（Coronado）当园丁，一周工作六天。由于当时美国不仅种族隔离的”住房法”当道，而且加州还有”外国人土地法”横行。 在本镇上找不到住房，小董和妻子 (Margaret Dong) 只得住在距离较远的圣地亚哥有色人区。

当小董遇到格斯一家时，命运就转变了。格斯是谁？

格斯·汤普森，呱呱坠地那刻他就已经是奴隶了

格斯·汤普森于 1859 年出生在肯塔基州加的斯镇上 (Cadiz，KY) 。1860 年人口普查“奴隶表格”里，显示他的主人是詹姆斯·E·汤普森 (James E. Thompson)。主人拥有 22 名奴隶，其中包括小格斯和他三个奴隶小妹妹。林肯率领的北军打败了维护奴隶制的南军后，4百万黑奴解放了。这里就包括小格斯和他三个妹妹。

三十年后，即 1910 年，格斯和妹妹和妹夫搬到南加州圣地亚哥附近的科罗纳多镇上(Coronado, CA)打工谋生.【2】生长在肯塔基农场的格斯十分善长照顾马匹和驾驭马车，于是被当地最奢华酒店Hotel Delay Coronado 的老板雇佣为马车夫。虽然格斯没机会进学堂，但常年自学文化。1892年格斯与爱玛（Emma）成婚。爱玛也喜欢浏览群书。

这是1922 年爱玛前往法国、意大利、瑞士、德国和奥地利前申请的护照像。

下图摄于1902，爱玛和女儿站在自己家经营的咖啡小卖部前。

汤普森夫妇育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儿子先是当司机，也开过卡车，世界大战爆发后服役美军并奔赴法国战场。

下图是汤普森农场里的马厩，1957年这块地皮上建起一座8个单元的小楼：

种族隔离住房法规加针对亚裔的土地法，董家路在何方？

1939年时，《排华法案》已经在美国严格执行了57年了。该法禁止华人入境，禁止入籍。1913年，针对靠农业谋生亚洲移民主要是日本裔移民，加州推出了《外国人土地法》。1901年来自广东的陈龙他在自己租赁的1100公顷上种出的土豆比其他农场提前2个月成熟，在美国东部卖出了好价钱。于是陈龙被誉为 “土豆大王” 。但是由于1920年 和 1923年加州和俄勒冈州分别制定了《外国人土地法》，陈龙被迫放弃农田，返回广东老家。【3】

除了《外国人土地法》，美国很多地区都对有色人种租房和买房都有严格限制。

一天，小董看到汤普森家农场的马厩二楼住着季节工。于是就问汤普森他和妻子能不能在这里租下一间。汤普森了解了小董的情况后告诉他，那是临时工的宿舍，不适合家庭居住。他自己还有一个小房子存放杂物，他可以腾出来租给小董安家。小董夫妇喜出望外，因为在种族隔离住房法规下，这是他们家唯一可以找到的住房了！接下来的岁月里，小董夫妇在这个小屋里养育了一个，两个，三个，共 四个孩子。

董家4个孩子中，两位健在的是：82岁的Llyod Dong 和 86岁的Ronald Dong。

2022 年 6 月Ronald Dong说：“大约在 1939 年，我的家人从他们（汤普森家）那里租了 C 大道 832 号的房产，而且随后还可以买下主人家这两处房产。 当时，这是我父母在科罗纳多唯一可以租到的地方。 我爸爸在这里当园丁，如果没有汤普森一家，我家人就没法住在科罗纳多（Coronado， CA）。”

当时的小董夫妇梦想有一天他们可以有钱买下汤普森租给他们的小屋。汤普森夫妇也答应了。帮助了董家8年后，格斯·汤普森于 1947 年 9 月 5 日去世。他的遗孀妻子爱玛兑现承若，在自己1958 年去世前把房子卖给了董家。这个时候，董家已经在汤普森租房17年。

种族歧视住房法规已经被废除，历史教训如何汲取

这是当时禁止有色人租房买房的条款：

例如，这对亚裔夫妇不得不通过非亚裔出面购买，才在1953年购得这个住房。21世纪，他们的儿子拿出父母的照片讲出那段往事。【4】

离小董家6英里外的一条街道被命名为列昂威廉姆斯街（Leon Williams Drive）. 原因是：由于这位二战老兵有黑人血统，退伍归来买房子时受到种族歧视住房法规的骚扰，他经过顽强的抗争之后终于买到住房.【5】

董家捐出5百万美元成立“爱玛-格斯中心”，为什么？

这就是汤普森家原来住房原址：

2024年3月消息：董家后代将卖掉估值约八百万美金的地产，捐五百万给加州圣地亚哥州立大学的“黑人资源中心”并重新命名为 “爱玛-格斯中心”。这是迄今为止该中心收到的最大的一笔捐款。

Lloyd Dong说：倘若不是汤普森的善行，董家后代不可能接受良好教育并取得后来的成就。当年是汤普森给了他家开启人生的机会，现在是董家为其他人奉献的时候了，希望这笔捐款能够成就更多的大学生。

现年86岁的 Ronald Dong是一位退休中学数学和科学老师，他说：“你要是仔细看看格斯·汤普森所作所为，就会发现他帮助了很多人，否则那些人也许永远也无法成功， 所以我们想做点什么来感恩，回馈他。” Ronald Dong认为他们的捐赠非常应该。（“It’s just exactly what’s appropriate”）

82岁的弟弟 Lloyd Dong赞赏兄长的话。他自己在圣地亚哥州立大学读过一年后转到另一所院校完成了学位。他说： “我认为要说投资的话，圣地亚哥州立大学和黑人社区是一个非常好的地方” 。

格斯和爱玛有个重孙子叫肯普Ballinger Kemp III，现年76岁。他承认自己被董家的捐款打动了，他说：“这是一个美丽的举动”。肯普还说：“低调帮助别人，这是老爷爷家的一贯所为。”

当地历史学者凯文（Kevin Ashley）说: “ 一个家庭帮助另一个家庭取得成功， 故事的核心在于所产生得持久的影响力”，“很多人希望我们忘记那段艰难的历史，对吗？ 忘记历史容易但是铭记历史却不容易，董家人告诉我们的是：我们不会忘记那段历史。”

From Imperial Beach to Campo to Oceanside, racist housing covenants shaped San Diego for decades

Title in English : What does donation in 5 M from Dong Family teaches u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