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华史记|两位亚洲艺术馆的领军人物竟然出自同一家门

黄倩

图1。大都会艺术馆正门     图源：大都会艺术馆

每年约有350万来自世界各地访客拜访纽约大都会艺术馆。这家博物馆与伦敦大英博物馆和巴黎卢浮宫被誉为世界三大顶级艺术殿堂。

大都会艺术馆的亚洲馆的3万5千件藏品，时间跨度上起公元前三千年下至二十一世纪。

从1970年的1个展厅扩展到今天的51个展厅，亚洲馆这半个世纪的崛起之路得益于两位来自同一华人移民家庭的卓越领军人物：方闻(Fong C. Wen, 1930-2018) 【1】 和唐骝千 (Oscar L. Tang, 1938出生) 。【2】

图2. 1997年5月, 方闻（左）与大舅子唐骝千（右）在唐杨茜(Frances Yang Tang)展厅开幕典礼 图源：http://www.sanglianju.com/file/upload/201807/27/16-31-26-35-1.png

百年诞辰的猛醒：大都会艺术馆决定振兴亚洲艺术

图3：普林斯顿大学教授方闻  图源：https://www.princeton.edu/sites/default/files/styles/half_1x/public/images/2018/10/Wen_Feng_JohnSimpson1982.jpg?itok=d8hNRM4o

1970年，大都会博物馆百年庆典之际迎来了新董事会主席狄龙 (Clarence Douglas Dillon; 1909 – 2003) 【3】。狄龙是华尔街金融家,担任过美国财政部长，当过高级外交官还是位艺术收藏爱好者。看到远东艺术部是该馆最薄弱的环节，他感到沮丧。狄龙懂得亚洲在世界事务中的重要性，他认为亚洲艺术应该拥有与西方艺术同等地位在大都会博物馆得到全方位的展示。

于是狄龙和馆长霍温（Thomas Pearsall Field Hoving (1931 – 2009））【4】做出一个决定：振兴远东艺术部（1986年更名为亚洲艺术部）。随后馆长霍温普林斯顿大学的校友，时任普大艺术系教授的方闻教授被聘请来主持亚洲艺术。

方闻：亚洲艺术馆新的一页

被誉为“书法神童”的方闻祖籍浙江省仙居县，生于上海。方闻十二岁时就在上海举办书法展。

1970年大都会艺术馆当时的东亚馆仅有一个展厅。如果一件一件地征集藏品的话，进度太慢。于是方闻教授提出：” collect collectors”( 收藏收藏家) ,

即集中于收藏大户，批量收购。

仅仅两年时间，方闻和其他两位专家就从著名收藏家王季迁（1907-2003年）手中购入25件艺术品。【5】【6】

 图4：左三为王季千，大都会艺术馆馆长Philippe de Montebello，方闻及夫人唐志明 图源http://www.sanglianju.com/file/upload/201807/27/15-55-14-34-1.jpg

第二位被方闻收藏的收藏家是艺术品经纪人安思远(Robert H. Ellsworth, 1929 – 2014) 【7】.大都会艺术馆从安思远那里买到一套明代硬木家具后，阿斯特夫人（Brooke Russel Astor， 1902 – 2007）慷慨资助，委托苏州园林局建造了一座苏式园林与那套明代家具交相辉映，浑然一体。目前明轩的地点原本是埃及馆的通风道，从一楼直通天顶。当阿斯特夫人提出让通风设备搬家改道时，有于这个工程很大，所以大都会艺术馆馆长开出了一个接近“天文数字”的预算，阿斯特夫人回答道：没问题！【8】

（更多细节请见“美华史记|苏州园林被请进纽约大都会艺术馆“https://usdandelion.com/archives/9716 ）

图5：1996年5月，大都会艺术馆馆长Philippe de Montebello，Brooke Russel Astor和方闻在明轩合影。图源：http://www.sanglianju.com/file/upload/201807/27/16-06-12-86-1.png

1984年，中国艺术品收藏家顾洛阜（John M. Crawford Jr., 1988）向大都会艺术馆捐赠了一批无价珍品。

有了展品，就需要更大的展览场地。狄龙个人出资捐给大都会艺术馆两千万美元中，其中一部分用于为亚洲艺术馆购置展厅。

图6：1987年，方闻和大都会艺术馆馆长狄龙    图源：大都会艺术馆

方闻的贡献并非仅局限于展厅的扩建和藏品的增加, 他的学生何慕文 （Maxwell K. Hearn）亚洲部中国书画主任这样介绍：“在他（方闻 作者注）的领导下，博物馆藏品的增加的同时，博物馆研究人员、展览和其它项目的不断发展也引人注目。2000年，在他担任了近三十年部门主任即将退休之际，大都会博物馆亚洲艺术部已拥有13位研究人员，其它行政管理、藏品保护和管理人员共15人。从1971年到2000年，除了常规的中国、日本、印度绘画、织物、印刷品和工艺美术的轮展外，亚洲艺术部还组织或承接了41个特展，出版了相关图录。（其中28本由大都会博物馆出版，21本由大都会研究人员撰写。）博物馆同时还出版了13本关于亚洲艺术的著作，组织了6次国际学术讨论会，其中5次均出版了专题论文，并编印了13期介绍各领域藏品的博物馆《公告》（Bulletin）。方闻本人担任了其中13部出版物的作者或编者，此外，他还撰写了一系列学术论文，并为普林斯顿大学编写了3部重要图录。”

图7. 方闻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任职期间（1971-2000）所举办的部分书画展览图录书影。图源：http://www.sanglianju.com/file/upload/201807/27/16-33-43-58-1.jpg

“中国艺术史要回家”

在大都会艺术馆奉献了30年后，方闻退而不休。在杨振宁博士的支持下，从2000年开始，方闻在清华大学和浙江大学授课，并带回一批珍贵档案。

图8. 2006年11月，方闻与妻子唐志明（唐骝千的妹妹）同清华大学中国艺术史与考古所师生 （谈晟广 供图）https://news.sciencenet.cn/upload/news/images/2023/5/202352991475704.png

2018年10月3日，身患白血病的方闻在新州普林斯顿的家中病逝，享年88岁。

图9. 方闻 图源：方闻

唐騮千，大都会艺术馆首位华裔董事

提到方闻营造亚洲艺术殿堂的丰功，还必须提到他的小舅子唐騮千（Oscar Liu-Chien Tang ）。1950年代，20多岁的方闻在波士顿艺术馆学院遇到女同学唐志明（Constance Tang）后来Constance Tang成了 Constance Tang Fong。唐騮千正是唐志明的哥哥。唐騮千曾担任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董事近30年。

图10. 《溪岸图》 图源 大都会艺术馆

2020年6月，唐騮千当选为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董事会主席.

2021年，唐騮千夫妇向大都会捐出1.25亿美元用于造现代艺术博物馆。【9】

图11. 唐騮千徐心眉夫妇 图源https://images.squarespace-cdn.com/content/v1/60679cdd16f7bc3d0045f7eb/074bf732-3743-4314-9623-8aa7902e4dcd/1.jpg?format=1000w

唐騮千不仅是一位金融家, 慈善家,还是著名的社会活动家。2000年，唐騮千为病故的结发妻子杨葸恩（Frances Young Tang, 1939-1992）的母校捐出一千万美元，用于多元化的文化教育。大都会艺术馆的亚洲馆里有个展厅就是以他前妻命名：Frances Young Tang Gallery。唐家曾捐款在伯克利大学建立丝绸之路研究中心，在普林斯顿大学建立文化中心。

2009年，他和贝聿铭等几位知名华人领袖创建了 “百人会” （Committee100）致力于改善中美关系和帮助华人更好地适应美国社会. 【10】

2014年，他在纽约历史协会举办了题为 “Exclusion, Inclusion” 展览，介绍美国始于1882年执行了60多年的 “排华法” （The Chinese Exclusion Act）。

疫情期间仇亚暴力激增，他和妻子徐心眉（Agnes Hsu-Tang）【11】及时成立了“黄哨子”项目【12】，帮助社区抗击仇亚暴力。

2023年，唐騮千为纽约爱乐团捐出4千万美元并担任该乐团的共同主席。

我们都来栽树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1970年，当方闻开始接手扩建亚洲艺术馆着时，全美国华裔人口还不足44万。

50年后今天，这个数字增长了12倍还多。

2021年，在谈到向大都会捐款1.25亿美元兴建现代艺术博物馆，该馆将冠以他们夫妇的姓名时，唐騮千表示他很清楚他们的（中国）姓氏所显示的意义。

大都会艺术馆引来了与日俱增的华人和华裔访客，不仅连续多年举办春节展览和春节文艺表演，还邀请中国茶入驻大厅。

2024年2月3日开始，纽约大都会艺术馆 “龙” 主题的展览揭开帷幕。

战国时期绞丝龙形玉佩，汉代鎏金铜龙头饰，元代琥珀雕龙纹摆件到明中期皇家服饰使用的龙形圆补等等。。。。。。

图12. 大都会艺术馆龙年展览

这是2016年春节在大都会举行的春节庆祝活动：

图13. 大都会艺术馆内的春节演出

一代接一代，美国华人中的有识之士奉献学识，技能，财富，鲜血或生命推动着社会进步。

美国华裔是增长最迅速的群体.由于文化语言迥异，我们需要更多人，从各个层面为社区赋能。

2020年初疫情以来，美国华人遭遇仇亚暴力。华人再次深深感到我们必须提升社会参与度并提升华裔美国人的归属感。

近年来华裔社区推动亚裔历史即进入中小学和大学课堂，也在媒体和公共文化艺术机构得到进一步的普及。

随着民权运动的进步和高科技的日新月异，越来越多的华裔在美国各个行业崭露头角甚至成为领军人物。

我们这代人的成就，就是下一代人的绿树成荫。

参考资料

1. https://eas.princeton.edu/people/wen-c-fong
2. https://www.amacad.org/person/oscar-tang
3. https://home.treasury.gov/about/history/prior-secretaries/c-douglas-dillon-1961-1965
4. https://www.metmuseum.org/art/collection/search/290486
5. https://www.dpm.org.cn/donate/102695?hl=%E4%BF%9D%E5%92%8C%E6%AE%BF
6. https://zhuanlan.zhihu.com/p/69718154
7. https://www.nytimes.com/2014/08/08/arts/design/robert-h-ellsworth-whose-life-was-devoted-to-chinese-art-dies-at-85.html
8. https://en.wikipedia.org/wiki/Astor_Court_(Metropolitan_Museum_of_Art)
9. https://www.orientations.com.hk/highlights/an-interview-with-oscar-tang-and-agnes-hsu-tang
10. https://www.committee100.org/
1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Agnes_Hsu-Tang
12. https://www.theyellowwhistle.org/

Title in English： The Two Leaders in the Department of Asian Art of the Met Museum Are From the Same Family

Summary: The 2 Chinese Americans with outstanding contributions to the Department of the Asian Art at the Met Museum: Dr. Fong Wen and Oscar L. T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