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倩
编辑：Jane 方强（Wan Cheng）婕妮（Jenny Zheng）
引言：
安吉尔(James Burrill Angell，1829 – 1916)担任密西根大学校长近四十年。早在南北战争之前，他就以普罗维登斯日报（Providence Journal）报社总编的身份抨击奴隶制度。在他的带领下，密西根大学在一流高校中名列前茅。然而在安吉尔心目中，他最大的成就却是：1880年他和中国签订了禁止美国商人对华贩卖鸦片的条约。
“几十年来鸦片贸易给中国带来了巨大破坏。（安吉尔）和清朝政府谈成一个条约规定:美国政府禁止任何美国人参与鸦片贸易。安吉尔说：‘我一直觉得此事事关重大’ 。”
-杰姆斯托宾著： “安吉尔，中国与鸦片”
“他（安吉尔）对吸鸦片的恶果曾感到震惊。美国大城市里的鸦片问题已经够糟糕了，而中国的鸦片问题更是严重得多得多。打击这个魔鬼贸易的机会就在眼前，为什么不批准呢？安吉尔说，英国人会抱怨，但是美国家里会欢迎。”
-杰姆斯托宾著： “安吉尔，中国与鸦片”
“鸦片贸易。。。曾是现代史上最持久的系统性的国际犯罪”
-汉学家，哈佛大学终身教授费正清（1907-1991）
‘我一直觉得此事事关重大’
那是1910年春季的一个傍晚，底特律的庞氏酒店（Hotel Pontchartrain）宴会厅里，几百名淑女绅士欢聚一堂。刚刚退休的密执根大学校长安吉尔，捧着一套精美银餐具，接受众人热烈赞美与掌声，在场的既有美国前国务卿，也有史密斯学会（Smithsonian Institution）主席。
图1. 1910年代的底特律Hotel Pontchartrain酒店宴会厅
图源. https://storage.googleapis.com/historic-detroit-prod/uploads/photo/photo/2439/pontch-newenglandsocietydinner-12-19-1914-taft-burton.jpg
贵宾们纷纷登台演讲赞美安吉尔在担任密执根大学校长40年间的卓越成就：南北战争前以报社编辑的身份呼吁废除奴隶制度，推动学术与科学研究，改革大学课程，带领密执根大学跻身于高等教育的尖端行列，还出任过外交官。
图2. 密执根大学校长安吉尔
图源. https://en.wikipedia.org/wiki/James_Burrill_Angell#/media/File:James_B._Angell_(1875).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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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安吉尔讲话了，他说他想讲几件被世人遗忘的事情，首先就是一件他认为最有意义的事。
安吉尔说，几十年来鸦片贸易给中国带来了巨大的破坏。他和清朝政府谈成一个条约规定，美国政府承诺禁止任何美国人参与鸦片贸易。 安吉尔强调：“我一直觉得此事事关重大。” [1]
然而晚宴过后，安吉尔这段鸦片和中国的话语就被遗忘了。
原来，老校长在密大任职四十年期间，曾扮演过一次美国版的林则徐。
身为国际法专家，高等教育领袖，然而他最引以为自豪的是禁止美国商人往中国贩卖鸦片。
故事从头说起，就要回到1879年国会通过的“15名乘客法案”[2]。
“15名乘客法案”
1879年2月22号，美国国会通过了“15名乘客法案”。规定每艘靠岸美国的船只，华人乘客不得超过15名。这是美国第一次针对一个族裔大规模限制入境。参议院进行了为期3天的辩论，遭到了 27名议员的反对，然而最终该法案还是以39赞成比27反对获得通过。
3月1日海耶斯（Rutherford B.Hayes）总统否决了这个法案[3]。美国西部某些居民得知后，气愤得焚烧了海耶斯总统的模拟像。
1862年当太平洋铁路开始修建时，铁路公司急需招募华工来按时完成这个林肯总统亲自拍板的工程。
1868年，美国与清朝政府签署了“中美天津条约续增条约” [4]，双方政府承诺尊重移民自由，这为中国劳工移民美国敞开了大门。1880年时，华人约占加州人口9%。
虽说自从华人登上这块土地就一直与种族偏见做伴，然而到了1873年经济衰退时就越演越烈。西部美国人称华人为“黄祸”， 说情愿去死都不愿意和华人在一起。[1] 西部工会和政客们要求政府采取严厉手段对待华人。一个叫科尼[5]的爱尔兰人联合工会反对华人，并且特意成立了一个政党[6]，其宗旨为将所有的华人都赶出美国。他们的著名口号是：“华人必须滚，否则子弹伺候！“
就是在这个背景下，国会才通过的 “15名乘客法案”。
海耶斯总统否决了这个法案的原因是：该法案违背“中美天津条约续增条约”。
“人人平等”是美国的立国之本。美国一直是世界上穷苦人的天堂，美国接纳着非洲奴隶和被虐待的爱尔兰人……美国人以这块自由的土地为荣。而相反“15名乘客法案”是首次使用族裔来大规模限制移民。
美国对华贸易对美国很重要，而且还在与日俱增。中国的贸易造就了美国第一批百万富翁和第一个数百万富翁。[7,8,9,10]
况且清朝不久前刚对外开放，此时中国已经接纳了许多海外传教士。众多的美国高层人士是对华传教的热诚推手。假如美国禁止华工入美，就会得罪中国，那么传教士的往来就会中断。
所以，首都华盛顿的外交家们懂得，美国必须谨慎处理与中国关系。
然而美国西部政客们懂得：选票就是生命线。面对西部排华怒潮如火如荼，如果不听工会的，政客们就会失去选票。
有没有一个折中办法既不得罪中国，也能平息冲天怒气的工会呢？
于是国务卿决定派一个谈判小组赴华，说服清朝政府限制华人移民。这将是一场棘手的谈判。
此外，国务卿觉得手下某些驻华外交官有贪污受贿的嫌疑。所以，此刻国务卿需要一个名声清白的人完成外交使命。
有人推荐贤良安吉尔。
安吉尔是国际法专家，尽管从来没有当过外交官，但是他为人处世的精明，高明手段与智慧深得华盛顿政客的赞赏。于是国务卿易瓦茨[11]把安吉尔请到了华府。
安吉尔的立场：限制而不是禁止
国务卿易瓦茨和安吉尔一番长谈之后，安吉尔从华盛顿返回到家里和太太商量。夫妇一致愿意赴华上任。安吉尔和妻子萨拉都一直热衷于往中国派遣传教团。他俩琢磨着，这事要是办成了，岂不是会推动更多美国传教士赴华吗？
然而，安吉尔有个原则：国务院必须和自己立场一致，他才会接受这份任命。
安吉尔从图书馆找到了许多资料，经过认真研究之后他得出如下看法：
1．美国没有任何法律允许基于族裔排斥移民，禁止华人入境无疑违背美国价值观，必定会遭到有头脑，有高尚胸怀的群体的谴责。
2. 完全禁止华人来美国会冒犯华人的尊严，这样美国对华传教活动就会被终止。
安吉尔提出：如果是完全禁止华人移民，他不会接受。而如果是部分限制移民，他同意前往。
结果是，国务院完全同意安吉尔的看法。
于是安吉尔被任命为美利坚合众国驻华特命全权公使。他将率领一个三人代表团与清政府协商限制华人赴美。
夫人萨拉在家里忙着整理行装，她要带走缝纫机，衣服，床单，桌布……此时安吉尔埋头苦读所有关于中国的书刊。
1880年6月6号安吉尔的大儿子迎娶了密西根大学法学院系主任女儿。随后安吉尔和萨拉就带着
两个最小的孩子和保姆一起上路了。
图3. 密执根大学校长安吉尔
图源. https://heritage.umich.edu/wp-content/uploads/sites/44/mc-image-cache/2018/03/03-Angell-and-family.jpg
文化冲击，友谊长存
安吉尔一家先乘火车到旧金山，坐蒸汽船到日本。再搭美国炮舰到烟台曲阜。安吉尔把家属安置在那里后，自己乘小船先到了天津最终到达北京。
安吉尔住在宽敞的公使馆。尽管物质条件不好，他却有意外的收获。他在北京认识了一些中国教育学者。安吉尔还与在中国海关担任高管的英国人赫德[12]结下了深厚友谊。
在赫德的引荐下，安吉尔见到了李鸿章和其他中国官员。李鸿章任外交大臣，总督，还是洋务运动（自强运动）的首要领导人。
图4. 李鸿章
图源. https://heritage.umich.edu/wp-content/uploads/sites/44/mc-image-cache/2018/03/09-Li-Hongzhang.jpg
于是这一个中国人和一个美国人在李鸿章的府上长谈，李鸿章抽着水烟，安吉尔吸着雪茄。李鸿章问道，格兰特总统连任两届之后，当年（作者注：1880年）怎么没有连任？安吉尔回答说树大招风，身居高位的人都有敌手。
安吉尔后来愉快地回忆这段在北京结下的友谊，因为这段友谊后来造福于密执根大学。
棘手的谈判
安吉尔一行的另外两位代表，一位是代表加州的国会议员斯维福（John Franklin Swift） 另外一位是国务院官员崔高特（William Trescot）。加州是反对华工的大本营，斯维福特坚持要彻底禁止华人进入美国。而崔高特则主张只要能限制华人入美国就够了。
谈判的中方代表除李鸿章外，还有宝鋆。宝鋆是清总理衙门大臣,还是洋务运动主要领导者之一。
图5. 清总理衙门大臣宝鋆
图源.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5%AF%B6%E9%8B%86#/media/File:Baoyun.jpg
安吉尔彬彬有礼地开始陈述美国人对华工的看法：大部分华工与欧洲移民不同，不是来安家而是只是挣了钱就回故乡，与美国社会格格不入。华工们聚集在大城市，保留着自己的习俗，语言，还形成了对当地人就业的竞争对手。想象一下，假如10万外国工人到大清国某城市，带着他们奇怪的习惯， 取代贵国10万工人的工作机会，贵国会是什么反应？无冒犯之意，请你们理解我们希望管理人口的流入，否则会影响了我们社会安定。我们寻求一个双方都满意，双方都荣耀的解决问题的方案。
清朝代表觉得美方当然偏袒暴民们，他们说：就因为华人干活好，报酬少，所以那帮暴民才闹事。
美方代表感到被得罪了，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是在为暴民说话，于是 要求清朝代表尊重美方。
在北京的欧洲外交官也观察着这场谈判，他们估计要持续几个月。实际上安吉尔只用了几个礼拜就解决了问题，这要部分归功于安吉尔在谈判桌上沉稳。
“先让鱼咬上钩”
下一次谈判是在星期日。中方提出了一套双边贸易建议，由于这些与美国的期待相距甚远，安吉尔手下的两位副代表觉得没法再继续谈了。但是安吉尔此时已经看出，实际上清朝真正想要的是美国继续欢迎中国商人，手工匠，学生，还希望美国保护华工们不再遭受街上暴民与立法人员的骚扰。
于是安吉尔告诉两位副代表要耐心，他先给清朝做一个让步，希望借着这个势头，双方开始互相朝着接受对方要求的方向行进。安吉尔和俩位副手说：“先让鱼咬上钩”。
安吉尔向中方肯定：我们只是要求调整而不是禁止华工进入美国。美国不会禁止中国商人和学生。安吉尔还保证，美国将更好地保护在美华工的人身安全。
突然间双方觉得双方没有重大分歧，于是很快就达成协议：美国可以限制赴美华工人数，而不是完全禁止，并且不会受到人身伤害与虐待。中国商人，学生，老师，游客依然受欢迎。
此时，美国代表团喜出望外，起身准备离开谈判桌。
而就在此刻，中国谈判代表中的宝鋆还有话说。于是美方代表又重新坐了下来。
谈判新篇章
图6. 鸦片船在中国伶仃洋, 绘于1824年 画家:英国哈金(William John Huggins,1781-1845)
图源. https://heritage.umich.edu/wp-content/uploads/sites/44/2018/03/07-Opium-clipper-ships-2500×1730.jpg
宝鋆道：很多年以来，欧洲人一直强迫中国接受非常不平等的贸易条约，现在中国要求正当的公平贸易。中国和美国以往一直保持着友好关系，你们这个代表团释放了美国的对华善意。为此我国想和美国达成一系列平等原则上的新贸易协约。
安吉尔回复：美方代表团对此愿意给予积极考虑。
宝鋆随即递给安吉尔一份贸易条约。安吉尔看了一眼，这贸易条约既不长也不复杂：中国希望享有与其他国家同样关税，希望进一步发展美中贸易。然而这样一段文字凝聚住了安吉尔的目光：绝对禁止美国商人对华贩卖鸦片。[1]
“最持久的，系统性的国际犯罪活动”
汉学家，哈佛大学终身教授费正清说：“鸦片贸易。。。曾是现代史上最持久的系统性的国际犯罪”
英国商人从18世纪起就把大批的印度鸦片运到中国，到了19世纪初中华大地上鸦片已经泛滥成灾，每5人里就有1人鸦片成瘾。1839年至1842中英之间爆发了鸦片战争。1856年至1860年再次爆发第二次鸦片战争。
图7. 英国人位于印度的鸦片仓库
图源. https://visualizingcultures.mit.edu/opium_wars_01/image/c_1850_Sherwill_5_Stac67933.jpg
鸦片商人里还包括一批美国人[9] 。当时从美国去中国有两条航海路线，一条停经夏威夷，装上木材后驶向中国。另外一条路线是取道土耳其，装上鸦片销往中国。
靠往中国销售鸦片发了横财的美国商人中，有一位叫沃伦德拉诺（Warren Delano），所在公司叫旗昌洋行（Russell & Company）。几十年后他有了一位当总统的外孙：二战时的罗斯福总统(Franklin Roosevelt)。[13] [14]
瓊記洋行（Augustine Heard & Co.）也是一家贩卖鸦片的美国对华贸易公司。[15]
图8. 旗昌洋行总部
图9. 瓊記洋行总部
图源. https://upload.wikimedia.org/wikipedia/commons/8/87/Augustine_Heard_%26_Co.%2C_Hong_Kong.jpg
当李鸿章遇到安吉尔之前，清朝已经花费了几十年致力于禁止鸦片却徒劳无功。
现在，李鸿章的谈判团队希望美国能在禁鸦片问题上助一臂之力。
“禁止美国商人对华贩卖鸦片”
图源.10. 清朝鸦片吸食鸦片的人
图源. https://heritage.umich.edu/wp-content/uploads/sites/44/mc-image-cache/2018/03/08-Opium-smokers.jpeg
中国代表团告诉安吉尔，“禁止美国商人对华贩卖鸦片“这一条是李鸿章亲自加上的。
禁鸦片是李鸿章”洋务运动”的一个组成部分。安吉尔到中国不久就见到李鸿章了，他对李鸿章十分钦佩。
三位美国代表商量了一下，崔高特犹豫不决，因为国务院没有下达过这个指示，万一华盛顿政府怪罪下来，那可不得了。
安吉尔考虑了一下。他对吸鸦片的恶果曾感到震惊。美国大城市里的鸦片问题已经够糟糕了，而中国的鸦片问题更是严重得很多。打击这个魔鬼贸易的机会就在眼前，为什么不批准呢？安吉尔说，英国人会抱怨，但是美国家里会欢迎。
于是，“绝对禁止美国商人对华贩卖鸦片“的条款被写入了1880年11月17日签字的“安吉尔条约”。这一条约是对1868年“中美天津条约续增条约”（Burlingame Treaty）的修改，目的是由原来的鼓励华人赴美改为”限制”。
图源.11-12. “安吉尔条约” 第一部分，限制华人进入美国
“安吉尔条约”包括两个条约，一个是限制华人进入美国，另外一个是贸易往来包括禁止美国贩卖鸦片。仅短短的48天，就收获了两个条约。谈判完成后，两位副代表返回美国，安吉尔留在北京继续出任驻华公使。一年之后他重返密植根大学校长的职位。
李鸿章盛赞安吉尔
安吉尔决定从上海登上蒸汽船，取道欧洲返回美国。当他从北京去天津港乘船，在美国领事的陪同下再次会见了李鸿章总督。多年之后，安吉尔在写回忆录的时候，忆起李鸿章对自己那发自内心热情洋溢的问候，总督提起两人签订的条约，满口赞扬。安吉尔称：李总督实在太和蔼可亲，他用最热情的词语赞扬我们签的鸦片条款。
我告诉李鸿章：我一分钟都用不着想，就同意签字，因为那个条款是个正确的举挫。
李鸿章回答道：那是因为你懂基督教的真谛，你明白是非，你自然就会做正确的事请。
图13. 安吉尔
图源.
后记
“安吉尔条约“试图用折中的办法解决西部反对华工的问题。该条约只实行了一年。随着太平洋沿岸排华怒火越烧越旺，国会终于在1882年通过了禁止华工入境的“排华法案“，同时撕毁了“安吉尔条约“。
“禁止美国商人对华贩卖鸦片“这一条款书面上依然有效。尽管在实际执行上效果非常有限。
汉学家，哈佛大学终身教授费正清（1907-1991）说：“鸦片贸易。。。曾是现代史上最持久的，系统性的国际性犯罪行为”
在这段罪恶的鸦片贸易史中，随着“安吉尔条约“的签订，美国终于站在了正义的一边。
一边是古老疲惫的中国，一边是用坚船利炮和鸦片全副武装的西方列强，“安吉尔条约“是中国禁鸦片持久战役中的一步胜利。
安吉尔回到密西根大学继续当校长。在中国度过的一年里，他还结交了中国教育学者和西方驻华传教士。密西根大学在后来的百年里培育出了许许多多来自中国的杰出学者。关于密西根大学与中国故事，我们会单独撰文。
图14. 安吉尔校长在办公室
图源。https://heritage.umich.edu/wp-content/uploads/sites/44/2018/03/01-James-Angell-at-desk-2500×1901.jpg
Title: President Angell and the ban on American businessmen selling opium to China
Abstract:
James Burrill Angell (1829 – 1916) was an American educator and diplomat. He is the longest-serving president of the University of Michigan, from 1871 to 1909. It was during the anti-Chinese waves on the west coat that he was chosen to negotiate with China to restrict Chinese immigration to America. The Chines officials brough up the issue of the opium trade that American merchants were involved in. Even there was no time given to consult with US Department of the States, James Burrill Angell out of his conscience agreed to sign the treaty which the United States promised that no American would take part in the trade in opium that had done such terrible damage to Chinese society for many decades.
参考:
- 密西根大学历史https://heritage.umich.edu/stories/angell-china-and-opium/
- David Goldman,“Forbidden Citizens: Chinese Exclusion Law and US Congress” Appendix 4, p.492
- 海耶斯总统https://en.wikipedia.org/wiki/Rutherford_B._Hayes
- 中美天津条约续增条约https://baike.baidu.com/item/%E4%B8%AD%E7%BE%8E%E5%A4%A9%E6%B4%A5%E6%9D%A1%E7%BA%A6%E7%BB%AD%E5%A2%9E%E6%9D%A1%E7%BA%A6/5302881
- 科尼https://en.wikipedia.org/wiki/Denis_Kearney
- 加州劳工党https://en.wikipedia.org/wiki/Workingmen%27s_Party_of_California
- James Bradley,“The China Mirage: The Hidden History of American Disaster in Asia” chapter 1, May 3, 2016
- https://www.wbur.org/commonhealth/2017/08/01/opium-history-addiction
- JacquesM.Downs,“American Merchants and the China Opium Trade, 1800-1840”
The Business History Review Vol. 42, No. 4 (Winter, 1968), pp. 418-442 (25 pages)
Published by: The President and Fellows of Harvard College
- https://www.thevintagenews.com/2018/07/12/john-jacob-astor/
- 担任过美国19世纪国务卿的易瓦茨https://en.wikipedia.org/wiki/William_M._Evarts
- 英国人赫德https://en.wikipedia.org/wiki/Sir_Robert_Hart,_1st_Baronet
- 旗昌洋行https://en.wikipedia.org/wiki/Russell_%26_Company
- 罗斯福总统外公沃伦德拉诺https://en.wikipedia.org/wiki/Warren_Delano_Jr.
- 瓊記洋行 https://en.wikipedia.org/wiki/Augustine_Heard_%26_Co.
- 罗斯福家史https://www.archives.gov/publications/prologue/1999/fall/roosevelt-family-history-5.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