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华史记 | 麦卡锡主义下的钱学森

作者：芬奇（Fin Qi）

编辑：黄倩 （Qian Huang）

本文的目的不是对钱学森这个人做出评判，也无意赘述他的后半生在中国的功过是非。作者希望通过设身处地地分析钱学森当时在美国的处境，尽量避免褒贬扬抑，客观地展现一代科学家在麦卡锡主义阴影下的无奈和挣扎。他有普通人的梦想，有普通人的苦衷，也有普通人的尊严。尽管那个时代已经成为历史记忆，但是麦卡锡主义的影响从来没有脱离过普通人的生活。

麦卡锡主义，我们是不是一个冷眼旁观的人？

时间是历史最忠实的证人。让我们展开麦卡锡主义时代的美国历史，看看麦卡锡主义以“忠诚”为名义带给无辜公民的迫害，以及对美国这个国家的伤害。

• 1938年美国众议院成立了“非美国人活动委员会”（House Un-American Activities Committee， HUAC），在政府、好莱坞电影界等部门调查共产主义活动。
• 1947年3月21日，哈里·杜鲁门（Harry S. Truman）总统（1884-1972）签署了9835号行政令，即“忠诚调查令” （Loyalty Order）。要求彻底清查200万联邦政府雇员的忠诚度。如果有“合理理由”怀疑其忠诚度，就可以将其解雇。【1】
• 1947年，司法部宣称，在4984名“好战的共产党员”中，91.4%的人拥有外国血统。【2】
• 1950年2月，威斯康星州的参议员约瑟夫·麦卡锡（Joseph McCarthy）发表了一个演讲，声称自己掌握了205个在美国务院工作的共产党员名单。他对名人、知识分子等任何不同政见的人提出不忠的指控，使许多人失去工作，且名誉受损。【3】
• 1950 – 1953年爆发了朝鲜战争，战争使许多美国公民深信红色共产主义对美国构成危险。麦卡锡等人煽起了恐惧的火焰。【4】

图1，联邦调查局胡佛（J. Edgar Hoover）带领调查“红色“活动。开始把“亲共的怀疑对象”呼唤到国会进行询问。对这些人都设立了个人档案，并窃听电话监督。

图2，在1950年2月9日，威斯康星州参议员约瑟夫·麦卡锡（Joseph McCarthy）进入国家舞台。

图3，红色恐怖宣传单。Anticommunist_Literature_1950s

图4，美国参议员约瑟夫·麦卡锡（手捂麦克风）正在调查对政府的红色渗透。Byron Rollins/AP

在“忠诚调查令”生效后的十年里（1948-1958），联邦调查局对450万人进行了姓名检查。如果在姓名检查中发现疑点，他们就会进行集中力量全面调查。这种调查共进行了2.7万次。约5000名联邦雇员根据调查结果辞职，以进行“间谍活动”为由被解雇的联邦雇员就有378名。不仅如此，地方政府甚至私营企业也参照联邦政府的做法，对雇员进行“忠诚调查”。【5】

麦卡锡主义阴影之下，美国华人沦落为危险分子。大批记者和知名华人学者都收到了“非美国人活动委员会”的传唤，听候调查。大量华人组织都在审查名单之列，例如华人手工洗衣协会、《美洲华侨日报》、华人劳工互助协会、民清团、基督教中国学生会、北美华人科学工作者协会等等。华人的“契纸儿子”移民欺诈坦白使得人人自危。【6】钱学森（Tsien, Hsue-shen, also Qian, Xuesen）就是生活在麦卡锡主义阴影下的千万个受害者中的之一。

图5，钱学森（1911年12月11日－2009年10月31日）。

受到麦卡锡主义打击的钱学森在1955年9月17日从美国洛杉矶港口离境，买了三等船票，带着妻子蒋英和7岁的儿子钱永刚（Yucon, 1948年10月出生），5岁的女儿钱永真（Jung-jen, 1950年6月26日出生），登上了“克利夫兰总统号”（President Cleveland）邮轮，离开了他曾经居住了20年的美国，回到他的出生国——中国,  此时已经是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7】

图6，钱学森一家在1955年9月17日乘“克利夫兰总统号”离开美国。

站在码头，钱学森对记者说，“我不打算回来了，我也没有理由回来。我要全力以赴帮助中国人民建立自己的国家，使他们能够有尊严、幸福地生活。。。这其中的缘由，最好问问美国的国家政府。。。我对美国人民毫无怨言。” 【7】

“中国间谍”的政治迫害

1950年6月6日，天空布满阴云。两名联邦调查局官员来到钱学森工作的加州理工学院的办公室，问他一个简单的问题，他是否或曾经是共产党人。

钱学森不仅没有亲共，恰恰相反，他娶了国民党高官、蒋介石的军事顾问蒋百里的女儿蒋英为妻。的确，他曾经在1948年和他的麻省理工学院的同事说过，毛泽东可能会战胜蒋介石赢得解放战争的胜利。但是，这仅仅是他对中国战争形势的预估，并不代表他支持共产党的主张。【8】

那么他是怎样成为亲共的怀疑对象的？

加州理工学院集中了世界顶级的科学精英，是思想自由者的集中地，加上他们从事防御工作涉及国家安全这一敏感性，特别容易受到麦卡锡主义的影响。

事出有因。战争期间，美国政府在巴黎截获了一个文件，是加州理工学院航空部门的科学家霍默·乔·斯图尔特（Homer Joe Stewart）撰写的技术文章，然而联邦调查局不能锁定谁是间谍。第一个定罪的是加州理工学院的悉尼·温鲍姆(Sidney Weinbaum)。联邦调查局声称摧毁了他的组织。温鲍姆连累了加州理工学院的几个同事，包括Frank Oppenheimer, Frank Malina 等人【9】。钱学森曾经参加了温鲍姆家举行的一个社交聚会，联邦调查局认定这是共产党职业部门122单元（Pasadena Communist Party）的组织会议。他们说，钱学森的名字出现在1938年的会员名单上，别名约翰·德克尔（John Decker）。联邦调查局审问钱学森和温鲍姆的关系。【10】

钱学森否认自己是共产党，表示自己不支持共产党的主张，同时他不认为温鲍姆和其他嫌疑人是共产党。他告诉联邦调查局，他相信自己的朋友忠于政府。作为一名科学家，他认为衡量一个人的价值或忠诚度的标准是事实，然而事实无法用于检测一个人的忠诚或政治信仰，他无法揣测。【10】

6月16日, 温鲍姆在家中被捕。他的被捕震惊了他的导师、老板、同事和朋友。很多人联名写信证明他对国家的忠诚，筹款替他打官司。然而，在几个人出庭作证下，他还是被定罪判刑4年。他在监狱度过3个春秋后，由于表现好，提前一年出狱。【11, 12】

 图7，“洛杉矶审查报“报道52岁的加州理工学院的科学家温鲍姆被捕。 Los Angeles Examiner，July 30, 1950.

图8，温伯姆被捕和受审的当地报纸报道。来自Engineering & Science/Fall 1991.

由于钱学森拒绝认错，并拒绝揭发朋友，他被美国军事部门吊销了参加机密研究的证书。钱学森所有的复杂情绪夹杂在一起，愤怒、迷惑、恐惧、自尊受损。两周后，他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辞去加州理工学院的职位，决定回国。 【10】

联邦调查局得知这一消息，更坚信钱学森是间谍。遂打电话约钱学森面谈。6月19日，钱学森把辞去加州理工学院职位的理由又和联邦调查局重复了一遍。他说，在美国的十几年的时间里，一直觉得自己受欢迎，也为美国的科学事业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特别是在战争年代。现在，自己受欢迎的感觉不再存在，没有留下的理由。【13】

7月初，钱学森写信给国际贸易服务协会（International Trade Services Association），请该协会帮助他安排加拿大航空公司飞往中国的航班。计划从温哥华出发，乘飞机到达香港。

加州理工学院院长李·杜布里奇（Lee DuBridge，September 21, 1901 – January 23, 1994）请求钱学森留下，并和华盛顿陈述，钱学森是被误判的，他是杰出的科学家。如果美国放他回中国将会承受极大的代价。【14】

8月23日，钱学森去华盛顿参加听证会，争取洗刷自己的罪名。然而，钱学森回国的决心已定，机票就订到8月28日。是日，正当钱学森准备登机时，他被美国移民官员拦住。其实，早在8月25日联邦调查局已经没收了他海运回国的行李，包括1700磅的书籍和笔记本，没收行李这些事却发生在钱学森和家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14】

“运往中国的货箱中查获秘密数据！”

消息很快通过洛杉矶的报纸传开，时代 （Times），镜报（Mirror），观察家报 (Examiner)都登出醒目头条，骇人听闻的文章。美联社（The Associated Press）和联合新闻社(United Press International)在全国各地进行了传播，并在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和其他无数报纸上进行重印。

几个月前，还是媒体盛赞有远见的钱学森一转眼就变成了中国间谍。

钱学森的美国梦

麦卡锡主义政治迫害之前，钱学森计划的人生目标都是在美国。

早在学生时代，受到太空旅行的想法所吸引，钱学森加入了加州理工学院的“自杀小队”，这是一个由五个人组成的专门研究火箭的学生团体。美军很快意识到火箭的重要性，为他们提供研究资金。【15】

作为美国的盟友——中华民国的公民，钱学森获得了保密工作许可，可以从事机密项目的研究。于1945年他作为国防部的顾问前往华盛顿。在战争期间和战后为美军提供专家建议，并为五角大楼提供有关最新机密技术及其对未来影响的报告。【16】

他为开发第一枚原子弹的“曼哈顿计划”做出了贡献，帮助开发了第一部美国喷气发动机。【15, 16】

在欧洲胜利日（V-E day），他与美国顶级科学家一同前往德国，考察了德国的军事技术，对纳粹科学家进行技术讯问。他面试了火箭科学家韦恩·冯·布劳恩（Wernher von Braun）和鲁道夫·赫尔曼（Rudolph Hermann）。

正如商业杂志《航空周刊》（Aviation Week）在2007年指出的那样， “没有人知道，未来的美国太空计划之父布劳恩正在接受未来的中国太空计划之父钱学森的测验。” 钱学森被评为“年度人物”。【16】

1948年10月，钱学森在普林斯顿大学和加州理工学院两个大学的聘请之间选择了加州理工学院。1949年，他正式走马上任，担任加州理工学院丹尼尔-佛罗伦萨古根海姆喷气推进中心（Daniel and Florence Guggenheim Jet Propulsion Centre）的第一任主任。【16】

1949年夏天，钱学森携妻子蒋英和不到一岁的儿子钱永刚（Yucon, 1948年10月出生）搬到加州帕萨迪纳（Pasadena），他们计划永久定居在那里。那时，在加州洛杉矶买房子有法律限制，某些富裕地区的房屋 有“契约守则”（covenant codes），禁止居民将房屋出售给非白人。因此，在1949年6月，钱学森和妻子蒋英在阿塔德纳（Altadena）的漂亮居民区租了一幢1940年代的房屋：红木隔板和砖木结构的房子，四周是大草坪和桉树（eucalyptus）。【17】

这时的钱学森事业蓬勃，已经确立了自己在该领域的领军人的地位。钱学森设计了一种类似火箭的飞机的构想，可以在一小时内从纽约飞往加利福尼亚。1949年，《纽约时报》杂志兴奋地报道这一构想，在全国享有盛誉。【15】

他在美国迅速发展的火箭计划中占据一席之地，是将人送入太空的科学家之一。【17】

1949年他递交了美国公民申请！【18】

图9，1949年钱学森在加州理工学院。

虽然有人认为钱学森计划回国的决心早已坚定不移，但是他的加州理工学院的室友袁绍文坚称：“钱学森从来无意回到中国！那里没有他可以进行研究的设施。他是被迫离开美国的。”【19】

1950年9月7日，移民局派遣了两名特工在钱学森家逮捕了他。当时，妻子蒋英怀抱两个月的女婴钱永真打开了门，不到2岁的儿子钱永刚战战兢的躲在角落里。钱学森露出的表情是，你们终于来了！

钱学森被临时收押在特米诺岛（Terminal Island）的监狱。9月18日，在加州理工学院的保释下才被释放。

图10，特米诺岛（Terminal Island）监狱。

多年后，回忆这段经历时，他说，“十多天里，我一直被拘留。禁止和任何人说话。晚上，狱警每隔15分钟打开灯，阻止我休息。这次磨难使我在短期内体重掉了三十磅。”【20】

尽管钱学森想把根扎在美国，但是他像很多美国华人一样，始终为自己的华裔身份而自豪。然而，麦卡锡主义的政治迫害彻底打破了钱学森的美国梦。

“颠覆国家安全驱逐令”碰撞“限制专业人员出境令”

1950年10月，移民局突然决定根据1950年的颠覆性控制法（Subversive Control Act）驱逐钱学森出境。矛盾的是，美国司法部却阻止他离开，因为他的技术研究可能被敌国用来进行军事防御。【21】 钱学森处在两个矛盾的法令之间，移民局的“颠覆国家安全驱逐令”碰撞司法部的“限制拥有专业知识人员出境令”。从此，拉开了他的五年的维权抗争之旅。

正如记者米尔顿·维斯特（Milton Viorst）在1967年在《时尚先生》(Esquire) 中所写的那样，他“可以保释，但仅限于[洛杉矶]县。他不能离开，也不欢迎其居留。” 【15】

钱学森为了洗清“颠覆国家安全”被驱逐的罪名，和纽约知名律师格兰特·库珀（Grant Cooper）一道开始和移民局打官司。

1950年10月11日上午10时在美国洛杉矶市中心西九街117号的一栋建筑物的小房间举行了听证会，决定是否允许钱学森留在美国。听证会的焦点集中在钱学森是否对美国政府忠诚。

图11，1950年加州理工学院的科学家钱学森在开庭听证会上。左边是律师格兰特·库珀（Grant Cooper）。右起是一名听证记者，审查官Albert Del Guercio和听证官Ray Waddell.  Los Angeles Times Photographs Collection.

他们问他：“如果美国与中国发生冲突，你会为美国而战吗？”  钱学森想了好久。最后，他说：“我忠诚于中国人民。如果美国和中国之间发动战争，并且，如果美国战争的目的是为了中国人民的利益，那么我将为美国而战。”  钱学森始终强调的是，他不忠于哪个政党，他忠于中国人民。【21】

图12，钱学森与他的律师格兰特·库珀（Grant Cooper）在1950年驱逐出境的听证会上。https://www.bbc.com/zhongwen/simp/chinese-news-54702137

11月初，经过两个月仔细审查，美国检察官从没收的行李、书籍和笔记本中找不到钱学森是间谍的证据。他唯一的罪状是试图将技术材料运回中国。因为政府相信他的原出发点是无害的 （good faith），所以免于任何处罚。

直到转年4月，特拉华大学（University of Delware）化学教授理查德·刘易斯（Richard Lewis）揭发说，他在一次聚会上见过钱学森，相信他是共产党员。刘易斯后来证实说，这些指控来自移民局的巨大压力。 1951年4月26日，移民局做出了决定，驱逐钱学森出境。【21】

图13，特拉华大学（University of Delware）化学教授理查德·刘易斯（Richard Lewis）在纽约州奥尔巴尼的联邦法院被起诉。图片取自miSci- Museum of Innovation & Science. Creator: General Electric Company。Date Created: 1951-02-21

律师库珀（Grant Cooper）和加州理工学院对此判决不满意，他们坚信钱学森是无辜的，决心上诉。之后的数年里，听证会反复开，钱学森就这样在随时被提问和听证中度过，受到迫害，失去了宝贵的自由。

到1954年后期，处于移民局的“颠覆国家安全驱逐令”和司法部的“限制拥有专业知识人员出境令”的双重矛盾之下，钱学森不知道最终命运是什么。

他消沉、抑郁、没有朋友，只有三个小手提箱，随时准备离开。

如果钱学森曾经有过继续在美国工作，甚至可能成为美国公民的想法，在多年的法律争斗中，慢慢地消失殆尽。

中美外交谈判

1953年，中美就朝鲜战争达成停战协议。大交换（Operation Big Switch）谈判释放了 75,183名囚犯返回朝鲜，5,640名中国人，22,604名印度人，7,862名韩国人，3,597名美国人，946名英国人。【22】

图14，1953年8月至9月，中国战俘从第765支铁路运输医院转移到北朝鲜木山。照片由August “ Gus” Firgau摄。

然而，有155名美国公民被扣在中国，450人失踪。1954年6月5日开始，美国代表、副国务卿约翰逊 (U. Alexis Johnson) 与中国代表团秘书长王炳南就两国侨民问题进行初步商谈。美方向中方提交了一份美国在华的侨民和被中国拘禁的一些美国军事人员名单，要求释放他们回国。王炳南同时也要求美国停止扣留中国留美科学家。双方四次会谈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美国政府评估了被禁止回国的中国学生和学者的背景。 自二战以来，5000多名中国学生来到美国，他们初步筛选出约110名拥有技术知识，对美国国家安全造成威胁的科学家。这110人中，最后锁定只有两人不能放，一个是参与导弹项目（Nike Missile）的David Wang, 另一个就是钱学森。

1955年4月1日，杜勒斯（Dulles）国务卿向艾森豪威尔（Eisenhower）总统递交了一份备忘录，建议释放这些中国学生和学者，以便和中国达成协议释放美国俘虏。那一年，有几十名中国学生和学者获许离开美国。

1955年6月的一天，钱学森躲过联邦调查局的监视，辗转给中国政府发出一封信，表达了希望回到中国的愿望【23】。

1955年8月1日，在著名的王-约翰逊会谈中（Wang-Johnson talks）, 王炳南第一次提到了令美方惊奇的要求——释放钱学森。作为交换条件，中国同意释放在朝鲜战争中俘获的11名美军飞行员。

经艾森豪威尔的批准，1955年8月4日，钱学森收到了美国移民局允许他回国的通知。

图15，美国移民局允许钱学森回国的通知。

这一历史性会谈促成了中美双赢。1955年8月中国释放了76名美国囚犯，包括41名平民和35名军人。除了13人外，其他全部于1957年9月返回美国。中方得到了约94名在美国接受教育的中国科学家，这个人数占当时中国核领域的关键科学家中的一半。

中国总理周恩来说，我们赢回了钱学森，仅此谈判足已。【24】

1955年10月8日，钱学森一家回到了中国。 十年间，钱学森为中国的航空发展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 1964年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
• 1967年6月17日中国第一颗氢弹空爆试验成功。
• 1970年4月24日中国第一颗人造卫星发射成功。

1999年9月18日，钱学森和其他22位科技专家一起被中国政府授予“两弹一星元勋”奖章。钱学森在中国航天科技领域发出了最耀眼的光芒。

钱学森的律师格兰特·库珀说：“政府允许这个天才科学家前往共产主义中国，这是本世纪的悲剧之一。”在科学界，许多人都认同这种观点。【16】

美国海军部长丹尼·金布尔（Dan A. Kimball）声称：（逼钱学森回国）是这个国家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他不是共产主义者，我们却强迫他离开。。。【25, 26】

References:

1. https://www.history.com/topics/cold-war/red-scare  
2. Peter Kwong, Dusanka Miscevic, “Chinese America: The Untold Story of America’s Oldest New Community”, (The New Press, 2007), p216
3. https://www.wpr.org/sen-joe-mccarthy-makes-first-accusations-week-1950
4. https://www.history.com/topics/cold-war/red-scare
5. Ferrell, Robert H. (1994). Harry S. Truman: A Life. University of Missouri Press. p. 301. ISBN 978-0-8262-1050-0.  
6. Peter Kwong. p220-226
7. Iris Chang. Thread of the Silkworm. BasicBooks.  p199, 1995.
8. Iris Chang. p141
9. Iris Chang. p178
10. Iris Chang. p149-150
11. Iris Chang. p159
12. Oral History, Sidney Weinbaum Politics at Mid-Century.  Engineering & Science/Fall 1991. P31-38. Interview, August 15, 20, and 22, 1985, ARCHIVESCALIFORNIA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Pasadena, California https://calteches.library.caltech.edu/664/2/Weinbaum.pdf.  ARCHIVESCALIFORNIA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Pasadena, California.
13. Iris Chang. p151
14. Iris Chang. p154－155
15. Tianyu Fang.  The Man Who Took China to Space，March 28, 2019, https://foreignpolicy.com/2019/03/28/the-man-who-took-china-to-space/
16. Martin Childs.  Qian Xuesen: Scientist and pioneer of China’s missile and space programmes. Friday 13 November 2009. https://www.independent.co.uk/news/obituaries/qian-xuesen-scientist-and-pioneer-of-chinas-missile-and-space-programmes-1819724.html
17. Iris Chang. p144-148
18. Iris Chang. p143.  Also, Declaration of intention to become a U.S. citizen (No. 329866 at U.S. District Court in Boston), April 5, 1949, National Archives, New England Regional Branch.
19. Iris Chang. p195
20. Iris Chang. p161
21. Iris Chang. P166 – 171
22. https://www.thatsmags.com/shanghai/post/1365/one-day-in-august_1
23. Iris Chang. p182.
24. Iris Chang. p184-190
25. Perrett, Bradley; Asker, James R. (7 January 2008). “Person of the Year: Qian Xuesen”. Aviation Week and Space Technology. 168 (1): 57–61. Retrieved 2 February 2015.
26. Judith Goodstein, California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Oral History Project, “Interview with Lee A. DuBridge, Part II”, p31-35, 1981.

Title: Qian Xuesen – Under the Shadow of McCarthyism

ABSTRACT

Qian Xuesen（Hsue-Shen Tsien) was a Chinese engineer and physicist who contributed to aerodynamics and rocket science in the United States. Recruited from MIT, he joined Theodore von Karman’s group at Caltech.  In the 1950s, the US government accused him of communist sympathies and stripped of his security clearance. He was forced to return to China, but was detained at Terminal Island, near Los Angeles for over 10 days.  After spending five years under the fight between the deportation order and house arrest, he was released in 1955 in exchange for the repatriation of American pilots who had been captured during the Korean War. Upon his return to China, he made important contributions to China’s missile and space progr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