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华史记 | 荣誉与责任：美国南北战争中的华裔军人

作者： 唐孝先 （William Tang)

（亚利桑那华人历史协会副会长）

     1860年11月，反对奴隶制的律师亚伯拉罕 · 林肯(Abraham Lincoln, 1809-1865)作为共和党候选人，当选美国第16任总统。林肯的当选意味着南方种植园奴隶主的统治受到严重威胁，联邦政府的政权将落到北方工商业主和农业资本家手中。南方奴隶主不甘心退出政治舞台，他们决定利用1787年宪法有关联邦的模糊定义制造分裂，脱离联邦政府。

     12月20日，南方的南卡罗来纳州率先宣布脱离联邦而独立，翌年密西西比、佛罗里达、阿拉巴马等蓄奴州也相继脱离联邦政府。1861年2月4日，这些州在阿拉巴马州的蒙哥马利城召开代表大会，成立美利坚邦联(Confederate States of America)政府，另行制定宪法，选举密西西比州参议员杰斐逊 · 戴维斯(Jefferson Davis, 1808-1889)为美利坚邦联第一任也是唯一的一任总统。

     1861年4月12日，南方邦联不宣而战，炮轰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港外仍效忠联邦政府的萨姆特要塞(Fort Sumter), 南北战争开始。

     美国的南北战争(Civil War)，又称内战，自1861年4月12日爆发，到1865年5月13日结束，历时四年又一个月。约620,000名士兵阵亡，佔当时美国人口的百分之二左右，是美国历史上伤亡比例最多的一次战争。

      1999年5月，《华盛顿邮报》刊登琳达 • 惠勒的一篇报道说，美国的两位历史学者托马斯 • 洛厄里(Thomas Lowry, 1932-    )和爱德华 • 米利根(Edward Milligan, 1922-    )，从国家档案发现鲜为人知的历史事实，即有50名以上的华人参加了这场战争。他们在枪林弹雨、炮声震天的异国战场浴血奋战，甚至战死沙场。这些华裔军人中，除极个别的以外，其他的都不是美国公民，他们的中文名字也不为人知。

      美国内战军事记录档案学者迈克 • 穆习克称，他们的研究具有重大意义，“很多人将会对中国人—华人曾经参与南北战争感到惊讶，”他说，“这个国家比我们想象的更多元化。”

      洛厄里认为，尽管服役的华裔军人人数不足为道，但是按照当时在美华人的比例，比其他少数族裔都高。他呼吁要建造一座丰碑，纪念英勇善战、忠诚奉献的华裔军人。

     根据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局(National Park Service, NPS)提供的资料，参加内战的华裔军人中，列为中国出生的共有74人。有的为联邦军作战，有的为邦联军作战。其中陆军31人，海军43人。出生于美国的有两人，即邦克(Bunker)兄弟。另外，还有出生于其他国家或地区的华裔。NPS的宣告解释说，一些英文化和模棱两可的名字，以及那些偶得的文献，对查证和确认他们的种族和籍贯造成困扰。

     现在我根据从有限的资料中查到的部分华裔军人，在他们美国化的英文名字前加数字列出，附上中文译名，介绍他们的生平，有的详细一点，有的非常简单。以Ah（阿）开头的名字，Ah后面可能是名，也可能是姓。

 1, Edward Day Cohota  爱德华 • 戴 • 考霍塔

    爱德华 • 戴 • 考霍塔来自中国上海。1845年12月27日，美国轮船考霍塔号从上海启程回美国马萨诸塞州。两天后，戴船长在甲板上发现两名饿得半死的中国男孩。年纪较大的那个，6岁上下，因抢救无效死在途中。另一个男孩，四、五岁模样，就是取名爱德华 • 戴(Day,船长姓) • 考霍塔(Cohota, 船的名字)的那个。爱德华被带到马萨诸塞州，后来他不仅参加了南北战争，而且在战后继续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他在美国军队服役长达二十余年。他的公民权一再被否决，但他始终以共和党身份投票。

Edward Day Cohota  爱德华 • 戴 • 考(ibid.)（图片来自珍珠湾全球网 http://zhenzhucity.com）

 他1935年11月18日在南达科他(South Dakota)州的皮埃尔(Pierre)去世，享年92岁。

  2, Thomas Sylvanus  托马斯 • 西卫纳斯

      他的中文姓名叫李清(Ching Lee的音译)，1845年7月4日生于香港，1891年6月15日于宾夕法尼亚(Pennsylvania)州的印地安那(Indiana)市去世。他生前领取政府的养老金和战争伤残补助金。

     西卫纳斯1861年8月30日加入联邦军队，时年16岁。一年后因受伤造成视力下降而被除名，但他于1863年7月11日年再次入伍。他在宾夕法尼亚作战时受伤，在维吉尼亚的战役中被俘。战后释放，已成盲人。西卫纳斯获得公民权，1880年收到一笔内战养老金，他用那笔钱开了间洗衣店。

   3，Antonia Dardelle  安东尼奥 • 达戴尔

   1844年1月，出生于中国广东省。

   1862年8月23日加入联邦军，编入康涅克狄克(Connecticut)兵团第27团A连，军衔士兵。

Antonio Dardell （安东尼奥 • 达戴尔）在著名的葛底斯堡(Gettysburg)为南方军作战。（ibid.）

    1863年1月23日的资料显示，安东尼奥 • 达戴尔在罗德岛(Rhode Island)一所医院疗伤。

    1880年10月22日归化入籍。

    1933年1月18日于康涅克迭克州的纽黑文(New Haven)去世。

   4，John Tomney  约翰 • 汤姆尼

   中国广东人。

   联邦军纽约兵团第70团D连士兵，曾晋升为正下士。

   约翰 • 汤姆尼参加过费里德利克斯堡、钱瑟勒斯维尔和葛底斯堡等战役。

  1863年7月2日在葛底斯堡战斗中，他被炮弹炸掉双臂和双腿。度过极其痛苦的3个月17天后，于10月19日因出血过多而壮烈牺牲。

  报道和刊物上都称他是“一位勇敢、和善的士兵。”

   5，John Earl  约翰 • 厄尔

   1836年8月16日生于加利福尼亚。他父亲在中国出生，母亲在墨西哥出生。

   约翰 • 厄尔加入联邦海军。

   1921年2月23日在加州旧金山去世。

   6，William H. Kwan  威廉 • H • 关

   参加南方军，第12维吉尼亚轻炮兵团士兵。

   7，Kwong Lee 康 • 李

   大约1839年生于中国。

   1862年加入联邦海军，先在密西西比河上一艘炮艇为军队运送邮件。

    尽管他不是美国公民，为了保卫美国，5次在战场上中弹。这5颗子弹打的洞，一个在头部，一个在胸部，一个在左腿，一个在右脚，还有一个在臀部。

   1874年，康 • 李归化入籍。

   8，L. Kubser(Ling Kubser)  L.（凌）库布塞

   约1843年生于中国。加入联邦军队，编在第64纽约步兵团F连。

   1905年1月23日在维吉尼亚州的汉普敦(Hampton)去世。

   9，Hong Neok Woo  鸿 • 纽克 • 吴 （吴弘诺）

   1834年8月7日生于中国Antowtson 。

   1860年9月22日归化入籍。

   1863年6月29日志愿报名参加联邦军。7月1日正式入伍，编入宾夕法尼亚步兵兵团第一连，为士兵。

Hong Neok Woo 鸿 • 纽克 • 吴（吴弘诺）(ibid.)

   来自宾州兰开斯特(Lancaster)的吴弘诺(Woo Nong Neok的音译)在加入联邦军队前，就获得公民权，他是当时全美国仅有的几个取得公民权的中国人之一。

  1919年8月18日于中国上海逝世。

 10，A. Moor  A. 莫尔

 生于中国。1865年1月9日，23岁，在罗德岛州加入美国联邦军队，编入有色人种兵团，为时一年。

  11，John/William Hang  约翰/威廉 • 韩

  约翰 • 韩的中文名字为Tong Kee Hang（韩东奇，音译），有一段时间他的名字叫威廉 • 韩。韩1841年7月17日生于中国浙江宁波，另一份资料显示他出生于广州。大约1857年，他搭乘「无畏」号轮船来到美国。他以前的职业是厨师。1863年7月24日，他22岁时，登记加入为期两年的美国海军地勤部队。

John/William Hang 约翰/威廉 • 韩   Tong Kee Hang 韩东奇(ibid.)

     1867年9月30日，韩在马萨诸塞的波士顿从海军退役，然后回到纽约。1870年归化为美国公民。1870年代和珍妮 • 布希结婚。1878年珍妮去世。韩又与麦吉 • 达菲结婚。1887年，他的第二任妻子也去世了。

     韩是美国早期华人中最具公民权利意识的一位。

     1911年2月13日，纽约《萨拉托加人报》刊登一则题为《中国人老兵想投票》的报道，说约翰 • 韩在北珍珠街500号拥有一家香烟店。他给国务卿诺克斯写了一封信，索取他的公民纸。1867年他光荣从海军退伍时，曾获得公民权，但在1908年又被美国地方法院法官给取消了。在那之前，他一直在纽约投票。

     1923年12月3日，韩在纽约的斯戴顿岛(Staten Island)去世。

      12, C. K. Marshall(Charles K. Marshall)  C. K. 马歇尔

      约1847年生于中国。1871年在美国结婚。后来回中国，在江苏苏州东吴大学教书、布道。1903年去世。

      13，Joseph Pierce  约瑟夫 • 皮尔斯

      约瑟夫 • 皮尔斯，1842年5月10日生于中国广州，他的中文名字无从考证。1852年约瑟夫10岁时，被父亲以6美元价格卖给美国船长阿莫斯 • 派克。派克把他带回了康涅狄格州，并以正在竞选总统的富兰克林 • 皮尔斯(Franklin Pierce)之姓赋予他。实际上约瑟夫 • 皮尔斯的身份是一名奴隶。

Joseph Pierce 约瑟夫 • 皮尔斯 (ibid.)

  1862年7月26日，即美国内战爆发的第二年，20岁的皮尔斯在新不列颠登记，入伍康涅狄格第14步兵团F连。

   1862年9月17日，参加马里兰州的第一场安提坦姆(Antietam)战役中，约瑟夫从防壘上摔下来严重受伤。他在维吉尼亚北部的亚历山大里亚医院住了一个多月。

     他参加过葛底斯堡(Gettysburg) 战役，升为下士(corporal)，那是南北战争中华裔军人最高的军衔。

     1865年5月31日退伍。

     1866年3月27日归化入籍。

     1916年1月3日在康州麦立顿(Meriden)去世。

      14，Christopher Wren Bunker  克里斯托弗 • 雷恩 • 邦克 

      生于1843年（另一说生于1845年4月8日）。1863年加入南方军，编入维吉尼亚第37营第1连。1932年去世。

    15，Stephen Decatur Bunker  斯蒂芬 • 德卡特 • 邦克

    生于1846年。1864年他18岁时在维吉尼亚参军，编入第37营。

    1887年1月13日，斯蒂芬与苏珊 • A • 尼科尔斯(Susan A. Nicols)结婚。

    1920年3月25日去世，享年73岁。

    16，Chon Ah Pon  琼 • 阿 • 庞

     生于1820年代后期，卒于1888年7月1日。

     1888年7月4日美国国庆当天，《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刊登一则报道：一位华人老兵逝世。来自上海的美国内战老兵Chon Ah Pon（庄阿潘，音译），于昨天（即7月3日）下午2点从沃特街的肮脏家中抬出去埋葬了。

    阿潘于1833年来到美国，攒够一些钱后，开始自己做生意。后来加入纽约的一支队伍，打了三年仗。以后在赌博中输掉了他所有的积蓄。

     17，Tannroi Acoaw  谭诺 • 阿曹

     谭诺 • 阿曹生于中国广州。1862年8月14日在新奥尔良入伍，时年23岁，服役期三年。入伍前职业：厨师。

     入伍后在美国海军皮诺拉(Pinola)号服役，担任军官的厨师。皮诺拉号在内战中曾参加过攻克新奥尔良的战斗。

    18，Pedro Acow  派德罗 • 阿超

    1834年出生于中国广州。1862年9月30日在新奥尔良入伍路易斯安那第2步兵团，时年28岁。1863年4月4日在阿尔及利斯（新奥尔良的一个老城）离弃军队。

    19，John Afoo  约翰 • 阿福

    大约1822年出生于中国。以前职业：厨师。1862年3月3日在纽约应征，服役美国海军地勤3年。

    20，John Ahoy  约翰 • 阿辉

    1862年3月3日应征加入美国海军，他于1864年至1865年在军舰怀丹克(USS Wyandank)号上担任厨师。

    21，Ah Chee  阿齐

    1865年3月8日在加利福尼亚梅厄(Mare)岛入伍，时年21岁。在军舰卡曼奇(USS Comanche)号上担任军官室服务人员。居住地：加利福尼亚。服役期：1年。

    22，John Ah Ling  约翰 • 阿岭

    大约1830年在中国出生。1862年登记入伍，在美国海军佛蒙特号上服役。4月28日因风湿症入住海军医院。

    23，John Ahusoo  约翰 •阿胡

    大约1831年生于中国。以前职业：海员。1865年3月27日，34岁，在纽约登记入伍纽约第134步兵团；同年6月转到第102步兵团。1865年7月21日在维吉尼亚州亚利山大利亚退役。

    24，Thomas Ahoy  汤姆斯 • 阿辉

    大约1836年生于澳门。以前职业：厨师。1860年11月9日，24岁，在费城登记入伍为期3年的海军地勤。

    25，Ah Poa  阿波

    生于中国。职业：侍应生。1865年3月8日在加州马尔岛登记入伍，服役于美国海军卡曼奇号。

    26，Ah Sin  阿新

    生于中国。1863年2月10日在旧金山入伍，在美国海军纳拉甘西特号上服役。

    27，Ah Soo  阿苏

    生于中国。1863年7月9日在新奥尔良登记入伍，在美国海军莫农加希拉号上服役，为期3年。

    28，John Ahsoo  约翰 • 阿苏

    大约1841年生于中国。以前职业：海员。1863年在纽约牙买加登记入伍，属苏福科郡支队。1864年10月3日服役于纽约第133兵团；1865年6月2日转入纽约第90步兵团。

    29，John Afoo  约翰 • 阿富

    1862年8月，44岁，加入联邦海军，在中秋月(Harvest Moon)号上服役，新水手。

    30，John Afoo  约翰 • 阿富

    1863年3月，44岁，加入联邦海军，在威恩多特(Wyandotte)号上服役，舰艇厨师。

    31，John Afoo  约翰 • 阿富

    1863年3月，44岁，加入联邦海军，在威恩戴克(Wyandank)号上服役，舰艇厨师。

    32，Ahoo  阿胡

    21岁时加入联邦海军，在怀俄明(Wyoming)号上服役，新水手。

    33，John Ahoy  约翰 • 阿辉

    1862年3月，28岁，加入联邦海军，在中秋月(Harvest Moon)号上服役，新水手。

    34，John Ahoy  约翰 • 阿辉

    1862年3月，28岁，加入联邦海军，在皮诺拉(Pinola)号上服役，军官的厨师。

    35，John Aie  约翰 • 阿艾

    1864年5月，22岁，加入联邦海军，在塔拉波萨(Tallapoosa)号上服役，军官的厨师。

    36，John Akomb 约翰 • 阿库姆

    在马萨诸塞(Massachusetts)号炮艇上服役，在红河(Red River)上远征，伙食管理员。

    37，John Akee  约翰 • 阿基

    1862年5月，20岁，加入联邦海军，在塔拉波萨(Tallapoosa)号上服役，新水手。

    美国南北战争中的每位华裔军人的坎坷命运，把他们带到美国，在一个客居的国家出生入死为别人国家的利益奋战。他们永远不会想到他们参加的是决定美国重大历史命运的战争。他们的英名将永远镌刻在美国历史上，千秋万代被人们纪念。

参考文献：

1, “The Blue, The Gray and the Chinese”

2, U. S. Department of Defense, “Chinese Soldiers Fought in U. S. Civil War”

3, Official National Park Service Handbook: “Asians and Pacific Islanders and the Civil War”

4, Association to Commemorate the Chinese Serving in American Civil War

5, “Chinese Yankee” by Ruthanne Lum McCunn

6, 代伟：《南北战争华裔军人档案》

                                                                       

 Title: Historical Record of Chinese Americans |Honor & Duty: Chinese Servicemen in the American Civil War

ABSTRACT

    Few people knew that the Chinese had served in the American Civil War. We would like to honor the Chinese people who fought for freedom for their host, in this new country,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Dr. Thomas P. Lowry did research on Chinese fighting the Civil War in the Army, and met Edward S. Milligan doing research on Chinese fighting the Civil War in the Navy, in the National Archives. They joined forces, and in April 1999, printed their joined written article in North and South Magazine.

    In the present article “Chinese Servicemen in the American Civil War” by William Tang, the author narrates the achievements of Lowry and Milligan’s research and gives brief accounts of 37 Chinese servicemen’s liv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