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倩
引言： 那是一个“华人必须滚回去”的年代。 美国华人活在污蔑，排斥和暴力袭击里。 当旧金山唐人街进入画家沃斯的视野，整个族裔才获得了一次被平等塑造形象的机会。
一图胜千言
美国十九世纪绘画作品里，西奥多·沃斯(Theodore Wores) 【1】 的画笔给了华人最积极的形象。
图2. 老渔民 图源：公有领域
图3. 金色的雨伞 图源： 公有领域
艺术家从少年时代就已熟悉唐人街
西奥多·沃斯是加州19世纪后半期最著名画家。他1859年8月1日生于旧金山，1939年9月11日在同一座城市去世【2】。西奥多的父亲经营帽子生意，他的帽子工厂离唐人街只有一条街。上公立学校路上， 西奥多要经过唐人街。后来唐人街就成了他的画笔下的风景。
12岁的西奥多就开始在哈灵顿（ Joseph Harrington， 1844-1890）的画室里学习绘画。1874年，旧金山设计学院（旧金山艺术学院的前身）落成，16岁的西奥多成了第一批学生，师从布朗大学毕业的名画家威廉（Virgil Macey Williams, 1830-1886)。【3】
然而一年后，17岁的西奥多远走德国慕尼黑学习绘画。在欧洲求学的6年时间里，他拜师美国人物画大师Frank Duveneck (1848–1919)学习艺术。一次去意大利游学时，结识了美国人物画家威斯勒( James Whistler 1834 – 1903)。威斯勒对亚洲艺术的兴趣也影响了西奥多。【4】
海归艺术家先画唐人街
1881年新年伊始欧洲学成归国，西奥多加入艺术家俱乐部（Bohemian Club）。俱乐部地点就在唐人街边上。当时正值加州如火如荼的反华运动甚至经常发生暴力流血事件。然而旧金山唐人街成了艺术家风俗画取景地。【5】西奥多回加州后第一幅作品是“中国鱼贩”。
图源： Smithsonian American Art Museum
1881年的中国春节是1月30日，那是个星期天。西奥多画下了这幅华人家庭采购水仙花的场面。
图6。旧金山唐人街春节街景 图源： public domain
1884年，西奥多创作了这幅“华人音乐家”的油画。唢呐，锣鼓，三弦，写书法，抽水烟，墙上挂着二胡等乐器，桌上摆着水仙花，一切寓意着节日喜庆氛围。这很可能是春节场景。
墙上的对联下幅来自“世间数百年旧家无非积德，天下第一等好事还是读书。” 这是清代嘉庆年间礼部尚书姚文田自题书房的对联。
正面墙上条幅是：“语为和平滋厚福”。
图7：唐人街音乐家 图源：公有领域
1884年 “唐人街音乐家” 曾在旧金山市一家画廊展出。这是当时的《旧金山观察报》消息
油画里的汉字居然精美无误，相比之下，纽约媒体刊登的对联上的汉语是用笔画在模仿汉字，唐人街音乐家这幅画里的汉字与下图形成鲜明对照。请比较下图：
图源：Leslie‘s Weekly
图源：Crocker Art Museum， Sacramento, CA
图源：California Historical Society
图源：公有领域
西奥多同期画家笔下的华人形象
下图为1881年5月刊登于大黄蜂（The WASP）杂志上的漫画，污蔑华工抢了白人劳工的机会。
图中华人手上写着“垄断”。
图源：The WASP （magazine）
下图出版于1881年，煽动华人威胁论，促成一年后的美国联邦的《排华法》。
图源：The WASP （magazine）
阅读美国排华史的时候几乎总会看到下图。身着星条旗的山姆大叔是美国的化身，足蹬黑皮靴把华人踢下山崖，逃命中丢下的木盆显示他们以洗衣为生。远处海面上的帆船和幸灾乐祸的太阳宣告着华人的下场是“滚回去”。山姆大叔身后有个海岸边防哨所，屋顶上的美国旗迎风招展。这幅画的主题很清楚：华人必须“滚回去”。1882年美国国会通过了《排华法案》，而这幅画出版于四年后的1886年。然而这并不是一张政治漫画而是一个洗衣液广告。由于排华运动所致，工会要求各个行业不雇佣华人，由于开洗衣店只需要100至200美金，所以很多华人依靠洗衣谋生。利用排华情绪推广洗衣类产品，是那个时代常见手段。
图源: Lee County Historical and Genealogical Society, IL
当代艺术史评论家玛佳燕（Ani Margaryan）这样评论西奥多的华人题材作品：
“在当下的艺术和历史语境下，沃斯笔下的美国华人犹如一股清新的空气——表达了艺术家个人对中国人及中国文化的态度和观点。 这种影响已成为灵感的源泉，与通过图片污蔑华人形成鲜明对比。 与沃斯同时代的中国和亚洲主题作品相比，沃斯的观点更值得赞赏。 沃斯对华人世界的看法，帮助在美国形成了中国文化和人民的正面形象，将中国题材推向了新的高度。 沃斯捕捉到中国人的优雅和独特魅力，以及审美充实的生活，就像他的同时代人对威尼斯风景和欧洲画布上的威尼斯人所做的那样。 这位美国艺术家将中国人日常事务和休闲的简单化为装饰丰富的构图（尽管只有十幅画为人所知）。 这些画作值得不同背景的美国观众——从艺术爱好者到鉴赏家、专家和业余爱好者——逐一细细地观察。 沃斯旨在让美国社会开阔眼界，用美国人用看待自己的态度以及对自己文化的那种自豪感去对待华人和华人文化。”
艺术的力量
今天如果我们能发挥艺术的力量去展示华人形象和文化，就是为族裔追求艺术上的正义。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民权运动成功后，美国少数族裔取得了法律框架下的平等。然而观念上的族裔平等仍需要润物细无声的一个过程。
希望沃斯的作品能启发新一代艺术家追求族裔平等走出创新之路。
（此文由职业艺术家丁根河修改。）
注
1.https://www.californiapioneers.org/collections/art/artists/theodore-wores/
2.Ibid.
3. Ibid.
4. Ibid.
5. Ibid.
6. ART STORIA (Publishing House | ASAG Journal) https://www.artstoriabooks.com/chinese-themes-early-american-art
English Title and Summary
The Chinese Theme in Theodore Wores’s Painting
Starting mid1870, ”The Chinese Must Go“ was virulent campaign on Pacific Coast. Chinese immigrants lived in Media Smears, exclusion and violence. The Chinese theme in Theodore Wores’ painting presented the most positive image of San Francisco Chinatow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