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华史记|1785年阿成,阿全,阿官登陆美国马里兰州

黄倩

那时美国未满两周岁3名中国水手登陆马里兰州。

美国商船带来最早中国人

1785年8月9日星期二,傍晚时分一只木制帆船在马里兰州靠岸,船上走下3位来自中国的阿成,阿全,阿官

那是清朝乾隆50年, 美国还未满两周岁[1]。两年前刚退役的华盛顿将军只有53岁,四年后他成了美国第一任总统。那时美国国土面积约为82万7千平方英里,不足今天的三分之一。

襁褓中的美国开启与中国直接贸易

美国还是英国殖民地的年代里,作为宗主国和海上强国的英国商船控制了北美殖民地的海外贸易。在众多的日用品里,殖民地人民喝的茶叶来自广东黄埔港。

然而1783年美国建国后,美国商人凑钱买船开启了美国与中国之间的直接贸易。这个阶段到鸦片战争结束被称为“旧中国贸易”(Old China Trade)时期。

图1. 美国建国初期与中国贸易的帆船

“中国皇后”号,“智慧女神”号

第一艘从中国满载货物而归的美国商船是“中国皇后号”(China Empress).

第二艘就是 “智慧女神号”(Pallas),也就是带来了阿成,阿全,阿官的这只商船。

1785年8月17日“滨州公报”转发巴尔的摩8月12日的消息:“上星期二奥唐纳船长的“智慧女神号”抵达了。该船驶自中国,今年1月20日从广东的澳门启程。“

图2。“智慧女神号”抵美报导

下图是 阿成,阿全,阿官 下船后的纪录:

图3.  1785年3名中国水手入境美国时的签名

“智慧女神”号满载“中国货“  

“智慧女神”号船长叫奥唐纳(John O’Donnell ,1749–1805)[2]。

图4.  巴尔的摩商人约翰奥唐纳

约翰奥唐纳 1749年出生于爱尔兰西部城市来模瑞克 (Limerick),14岁的时候跑到远洋船上打工,逐渐进入海运贸易。

1784年12月,当 “中国皇后号” 满载中国货,扬帆启程准备返回美国时,奥唐纳正好在广东。于是他买下 “智慧女神号”,模仿“中国皇后号” 也满载中国货准备运到美国。1785年1月9日,“智慧女神号”从中国启程时雇佣了3名中国水手和32名孟加拉水手。船长奥唐纳的计划是到了印度尼西亚雅加达(旧称Batavia)就把35名亚洲水手换成欧洲人。这些亚洲人就可以很方便地搭乘其它贸易船返回中国。

不料印尼雅加达当地总督出于嫉妒 (奥唐纳的说法)“智慧女神号”, 阻止奥唐纳带走欧洲水手。

于是奥唐纳不肯放自己的亚洲水手回家,而是要他们跟着自己去美国。于是劈涛斩浪7个月, 1785年8月9日这35名中国和孟加拉水手跟着 “智慧女神号” 到达马里兰州的巴尔的摩港。

货物卸下船后,就被运往康州,马里兰和费城拍卖。

这些货物包括茶叶,火药,南京棉布,青花瓷器、绸缎、雨伞、餐具、纸质壁挂、肉桂、大黄、鸦片等。当时最重要的中国商品是茶叶,同时南京棉布也很重要。 这是一种发黄的棉花织的布,下图是用南京棉布制作的长裤。

图5.南京棉布作的长裤

图6. 熙春茶

费城报纸广告里列出 熙春茶(Hyson Tea),火药。熙春茶这个名字至今还在市面销售。

图7。 中国货在费城报纸上的广告

费城三位著名商人的公司( Willing, Morris and Swanwick)劝船长奥唐纳把中国货运来费城销路更好,所以“智慧女神号”抵美6个礼拜之后费城报纸上广告连篇,不仅介绍中国货,就连船上亚洲水手也引发媒体一番描述:“看到这艘船的船员,中国人、马来人、日本人和摩尔人,还有一些欧洲人,他们都根据自己所属的不同国家居住,并作为弟兄一起工作,这是有意思的景象; 因此,商业用一条金链将全球所有国家联系在一起。”

图8. 赞助中国皇后号的著名费城商人莫里斯(Robert Morris)图源https://www.nndb.com/people/134/000049984/robert-morris.jpg

图9. 推销中国货的著名费城商人威灵(Thomas Willing)图源https://upload.wikimedia.org/wikipedia/commons/thumb/0/02/Thomas_Willing_by_John_Wollaston_%281706-1805%29.jpg/330px-Thomas_Willing_by_John_Wollaston_%281706-1805%29.jpg

1785年8月29日康州 “哈特福特新闻报” 刊登的拍卖这批中国条件是:预付商品价格的百分之十,在随后的两个月里付清全价。

图10。这批中国货在康州报纸上的广告

华盛顿通过中间人购买中国货

1875年的乔治·华盛顿,两年前刚从大陆军总司令的位置上解甲归田。华盛顿的妻子曾经特意让人带话给即将启程中国的贸易船,要买 “中国薄棉布 “。听说一只商船从中国满载而至, 华盛顿 就派了泰尔曼少校[2]带着购物清单要求: “价格一定要好,我才买” 。

图11. 华盛顿,泰尔曼少校(中)绘于1784年 图源: https://mtv-main-assets.mountvernon.org/files/resources/tilghman.png

35名中国和孟加拉水手流落天涯

就在琳琅满目的中国货热卖美国的同时,智慧女神号上的35名中国和孟加拉水手却在异国他乡陷入困境。船长奥唐纳没有返回中国的计划。于是这35名水手回家无望。一听说费城有船去中国,他们就来到了费城。语言不通,举目无亲,也没有遮身之处。随着天气转凉,他们甚至没有衣服御寒。有的人为了换点零花钱,把自己随身物品以低廉的价格转让。孟加拉水手领队西科吉萨(Sick Keesar) 12岁的儿子被一个叫约翰汉密尔顿的人拐走了.后来又被父亲找了回来。

万幸的是后来费城一位著名商人里维侯灵沃(Levi Hollingsworth)为这些水手提供了食宿。

孟加拉水手领队西科吉萨略通英文。他通过当地人投书滨州政府。

同时,水手们也讲述了远洋帆船上遭受虐待,船长奥唐纳每天只给他们一块饼干维持生命。

对此奥唐纳给予否认,奥唐纳说:船只到美国后,亚洲水手得知自己的薪水与其他族裔水手的收入相比微不足道,于是心生怨气。

富兰克林本杰明对救助35名水手做批示

开国元勋富兰克林本杰明(Benjamin Franklin,1705-1790)两个月前刚开始担任滨州最高长官。这一天,本杰明富兰克林收到一份文件,正是这批水手们托人给政府递上的求救信。富兰克林大笔一挥,指示议长在费城议会上宣读。

图12. 美国开国元勋富兰克林, 绘于 1778年

本杰明对此事的批示被刊登在1785年12月2日滨州公报上:

图13. 本杰明对35名中国和孟加拉水手的批示

结局是:转年的1786年,奥唐纳船长决定返回中国做生意。开船前,他发出通知,他的船还需要一些水手。据信,这些孟加拉和中国水手重返奥唐纳的船做水手回到故乡。当然这只是一种推测。

船长奥唐纳买下庄园,取名“广东”

至于奥唐纳船长本人呢, 1786年,他登陆的第二年,就杖着中国货的利润买下两千公顷的土地并命名为“广东”(Canton)。根据美国1790年人口统计,奥唐纳的 “广东” 庄园里住有36名奴隶。

图14. 巴尔的摩市昔日“广东“庄园

奥唐纳是该港最早的对华贸易商人。尽管奥唐纳的庄园住宅没有留下描述,然而本城同时代的另外一位航海商人家 亨利克莱格 (Henry Craig ,1767–1832) 的客厅被复原,如下图:

图15. “巴尔的摩房间“陈设 图源:大都会艺术博物馆https://www.metmuseum.org/-/media/images/about-the-met/collection-areas/american-wing/period-rooms/baltimore-room/06_misc/baltimore_marquee_2320x940.jpg?as=1&mh=940&mw=2320&sc_lang=en&hash=107D8B7878A1594752CE386FE7142DD1

21世纪的奥唐纳船长

2021年4月5日,巴尔的摩市政府发表公告: “从今晚开始,臭名昭著的奴隶主约翰·奥唐纳船长充满敌意的遗迹将从 “广东广场” 上永远消失。“ [4]

图16. 2021年前巴尔的摩的奥唐纳塑像

图17. 奥唐纳塑像被移除。

“广东“ 背后的故事

经过两百多年的演变, 奥唐纳 的“广东”庄园已经是巴尔的摩市内的著名居住区。然而,“广东”这个名字叙述着美国历史上“旧中国贸易”和最早踏上美国土地的那些中国人。实际上,美国叫“广东“的地名有一批,往往都从”旧中国贸易“而来。同样,跟随美国贸易帆船踏上美国土地的中国人也有一些纪录。

也就是说,比淘金早64年,比修铁路早近80年,中国人就已经来美国了。

更多的早期华人历史请看https://crcea80.net/chinese-american-timeline/

1 https://share.america.gov/zh-hans/first-chinese-arrived-in-the-u-s-in-1785/

2. https://en.wikipedia.org/wiki/John_O%27Donnell_(merchant)

3. https://www.mountvernon.org/library/digitalhistory/digital-encyclopedia/article/tench-tilghman/

4. https://baltimorefishbowl.com/stories/baltimores-removal-of-statue-of-enslaver-capt-john-odonnell-draws-mixed-reactions/

Title and Summary in English:In 1785,Ah Ching, Ah Chung and Ah Cuan Landed at Maryland

A Merchant ship Pallas brought 3 Chinese to Maryland. They were the first documented Chinese arriving at America.